一针一线 - 死去的男友半夜找上门 - 蓝津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一针一线

一针一线

泽熙小区,十楼,1006。

李烛明顺着这个地址位置找到后,看着这个比自己家所在的小区还要破时,严重怀疑自己并非长安城本地人。

他没来过这里,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

李烛明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才发现这个老小区和他住的小区其实是差不多的,不同的话,充其量不过是他住的小区比这环境好一些。

内部都是空的,里面的住户大部分都已经搬走,建筑物上面贴着的第几栋楼的数字被岁月流逝掉,已经看不清了。空调外机的扇叶上面积满了灰,有几处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蟑螂聊天说笑,走在这里,似乎下一秒就会蹦出来。

李烛明走得很快,在心里默默数着楼栋的门牌号,默数到十这个数字时,停下了脚步,站在楼栋前,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对于给他发短信的那个人,李烛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住在老小区,还偏偏在胡枫樊伟光闹事这个节骨眼上,给他发短信约他到这里来,可约他的本尊却不露面。

一个人不敢出现在别人面前,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任务,二是心虚,三则是不敢面对。

“哎呀。”

李烛明正低着头给陌生短信发消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道很细微的女声,循声望去,恰好与刚要弯腰捡摔在地上碎的稀巴烂的指甲油的美甲店老板,对上视线。

四目相对,略显尴尬。李烛明呑咽了口虚无,他视线一瞥,才注意到挂在十一栋楼的一楼窗户上,五彩斑斓的灯光还在闪烁的“包租婆美甲、美睫、纹身店”的店门牌子。

原来是个体经营。李烛明心里想着,在包租婆怔愣的目光里朝她走了几步,出于礼貌,还是从包里翻出一包还未打开过的纸巾,抽出了一张递给她,温声问:“您好,请问,十栋是这里吗?”

包租婆连“啊”几声,看着李烛明的眼睛,反应过来,带着点粤城的口音道:“是啊。帅哥,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要做什么啊?”

李烛明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了谢,便转身往楼梯口走。

包租婆拿纸巾随便擦了擦自己的手,扔在一边,看着李烛明逐渐消失在黑暗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句,琢磨不透这个颇为俊丽的男人来这干什么。

“阿丽呀。”一楼楼梯口缓缓走出一个男人的身形,他脚步虚浮,嘴里唤着阿丽,手先一步揽过包租婆的肩膀。后者也不再纠结李烛明的来意,娇嗔的应了句,往他怀里一倒,俩人的身子交叠在一起,影影绰绰的往里走去。

顺着门牌号找到地方时,门是开着的,李烛明不着痕迹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看清坐在沙发上的人是谁的那一刻,心下一沉,果然如他想的一样。他略略猫下腰,进到房子里,顺便反手把门关上了。

咔嚓,门关严了。

胡枫听见声音也装不下去了,条件反射般站起来,看着前不久才见过的李烛明,一时哑然,不知该从哪讲起。

“你,”胡枫率先打破死寂,“坐吧。”

这地方实在太小了,一站直脑门就要磕在天花板上。李烛明不敢有太大多动作,看了眼胡枫,依言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了上去。

胡枫抓着裤子,垂着眼睛,声如细蚊:“你,应该猜到是我了吧。”问完他就后悔了,以李烛明这样智商的人,猜不到才是稀奇吧。

李烛明:“猜到了人,但我猜不到你的用意。”

胡枫起身给李烛明倒了杯水,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看着对方,像是过了很多年,又好像只过了儿时的一个下午那样长。

李烛明趁他倒水的时候,大致扫了眼整体布局,只一眼便注意到了堆在角落的一个很小很小的拉杆箱。他接过胡枫递给过来的水杯,用陈述句问出疑问句:“樊伟光不在。”

胡枫怔了一瞬,听到这话更不知道怎么跟李烛明开口了。他道:“我叔,他不在。我,给他支走了。”

李烛明:“收拾行李,是要回去吗?”

“回去?”胡枫扬了下唇角,看着李烛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现在,还可以回去吗。换句话讲,我还有资格回去吗。”

不可能了。李烛明心说。

李烛明没有作答,他擡手抓了抓搭在额前还有些汗湿的碎发,问:“你今天来找我,是要和我说什么吗?还是,你有求于我?借钱,又或者是,像我对樊伟光说得要别的意图。”

胡枫有些急了,连忙摆手。面对李烛明时,他的脸上总是写满了窘迫,被李烛明那无比赤诚、无比真诚的目光弄得无地自容,似乎李烛明越是放下语气,放下以前发生过的一切,如一张白纸般出现在胡枫面前,他就越难以自控。

“你想多了,”胡枫说:“我今天让你到这里来,不是跟钱有关。”

李烛明深吸一口气,直觉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与以往不同。他平复了下心情,道:“叙旧的话,也没有必要。”

胡枫咬了咬下唇,手绕到身后,没有回头,凭着肌肉记忆歇开一直藏在后面的用牛皮纸包裹着的、鼓鼓囊囊的信封,一咬牙,将信封推到一脸错愕的李烛明手边,自己则伸开手掌,预先李烛明一步,压在信封上。

李烛明被手边这一封随时会引燃的“定时炸/弹”整懵逼了。胡枫让自己到这里来,一见面先说了一堆屁用都没有的开场语,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封信又是什么情况?胡枫把手压在上面是要干什么?

夺命三连问。李烛明面上不显,语气仍旧平平:“我不能打开么。”

胡枫无比坚定:“不是不能,这里面的东西,只有你能打开,也只有你,有资格打开。接下来我要跟你讲的,你可能会一时间消化不掉,但没关系,你可以用很多年去消化。”

李烛明太阳xue猛地一跳。依稀记得,这番相似度为百分之八十的话,也曾有位故人对自己讲过。

这故人不他喵的就是许承吗?!李烛明呑咽了口虚无,脸上气定神闲,维持表面的冷静。他搭在腿上的手下意识想抓一直在他身边的沈怀霄,但毫不意外的扑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沈怀霄不在这。

这是非酋体质吗?李烛明简直泪洒心田。自己也不是条子啊,有什么话你们本该留给最应该讲的人讲啊……

胡枫根本不打算给他回神的机会,自己仰头猛灌了三杯水,用手背擦掉唇边的水珠,破釜沉舟道:“那六十九万不是借款。从法/律角度出发,你给我的那笔钱,算我敲/诈你。”

李烛明大脑唰一下变得清醒起来。

“三年前,是二零二一年,我第一次向你卖惨,敲诈你。”胡枫坦然的笑了下,脸上的表情由最开始的紧张转为这几年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也是樊伟光第一次掌控我,找我报仇,父债子偿。”

二零二一年,李烛明二十六岁,胡枫比他小两岁,便是二十四岁。

胡枫接着说:“二零二一年四月十八号,我创业失败回到村子,那天下午,樊伟光敲了我家的门,他找到我,用我爸爸的病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听他的话,胡胜就活不到四月十九号。”

“你能明白这个感觉吗,”胡枫释然的笑笑,“一把刀悬在我脖子上,要的却不是我的命,而是我爸爸的命。”

李烛明皱起眉,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很想夺门而出,或者是做些什么出格的举动阻止胡枫继续说下去,但他做不到,人像是被定在那了,什么都做不出来。五官是麻木的,只余下胡枫的声音异常清晰。

胡枫没再看他,目光落在李烛明那杯未动的水上,道:“他用我创业失败的作为噱头,让我去你所在的工作医院敲诈你,变相勒索你的钱。他拿着那一笔钱,去到处挥霍,背着我干了不正当的买/卖,一旦没钱了,他就会让我再去找你借。

“有时候,我会认为自己是一只吸血鬼,只能吸你的血,牺牲你,才能让我们两个人活下去。”胡枫低下头,声音压得很平常,悠悠回荡在这空旷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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