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御泉宗灵舟
与此同时,在距离昊云宗悬空舟东南方向约万里之遥的云海之中,另一艘造型奇特的悬空舟正破云而行。
这艘舟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绿色,舟体并非传统的流线型,反而更像是由无数巨大的、墨绿色的藤蔓与某种木质结构缠绕编织而成。
表面还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苔藓和藤叶,仿佛一艘拥有生命的活体舟船,与胧月宗的皎洁华丽、昊云宗的磅礴大气截然不同。
这正是东极青灵域四大宗门之一,以御使灵植、精通自然之道闻名的御泉宗的座驾。
舟内主舱室,御泉宗此次的主事者,金丹后期长老马祥真人,正盘坐在一个由千年温玉根雕琢而成的蒲团上。
他面容清癯,身着绣有草木纹样的墨绿道袍,气息与整艘舟船融为一体,沉静而深邃。
他刚刚也收到了关于胧月宗悬空舟的近况传讯,那双总是显得平和淡泊的眼眸中,此刻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沉吟片刻,对侍立在一旁的弟子吩咐道:“志儿,关于胧月宗舟上的消息,你再让下面的人多用些心,务必探查清楚。李望月那边,究竟用了何种手段,竟能将正魔纷争平息得如此彻底?此事,颇为蹊跷,也十分重要。”
侍立在他身旁的,是他最得意的真传弟子,名为赵志。赵志年纪轻轻已是筑基圆满,深得马祥真人喜爱与信任,闻言不由好奇地问道:“师尊,弟子愚钝。我们御泉宗向来偏居一隅,与世无争,为何此次如此关注胧月宗……或者说,关注望月真人的动向?”
马祥真人看了爱徒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意:“此事,表面看似针对胧月宗,实则……恐怕更多的是针对望月真人个人罢了。我御泉宗自然不愿卷入这些是非,但身处漩涡之旁,若不能及时看清风向,又如何能确保自身无恙?到了魔渊海那等险地,任何信息都可能关乎生死存亡。”
赵志更加疑惑了:“针对望月真人?为何?昊云宗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引发与胧月宗的全面冲突吗?”
马祥真人摇了摇头,声音压低了几分:“这里面的水很深,牵扯到一些陈年旧事与宗门内部的博弈。据为师所知,想找李望月麻烦的,恐怕不止昊云宗一家……甚至连乐华宗,乃至他们胧月宗内部,都未必没有……”
赵志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怎会如此?望月真人她……”
马祥真人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目光变得深邃:“具体的缘由,为师所知也不详尽,只是隐约听闻,似乎与很多年前一个早已覆灭的宗门——‘天机阁’,有些关联。更深的内情,就不是我等外人所能轻易探知的了。”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严肃:“你也不必过多打探这些秘辛,知道太多并非好事。当前要紧的是,我们必须掌握胧月宗舟上的真实情况。”
“他们声称正魔纷争已平息,究竟是真的找到了化解之法,还是暂时以强力压制?这关系到我们对局势的判断,也关系到我们带出来的这许多弟子的安危。外有魔劫虎视眈眈,若内部再暗流汹涌,我等必须早做打算。”
赵志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郑重拱手道:“弟子明白了!请师尊放心,我立刻亲自去安排,定会想办法探听出确切消息!”
马祥真人微微颔首,看着弟子退下的背影,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无垠的云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次的魔渊海之行,恐怕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难测。
...
麻将牌不断碰撞,赌场的喧嚣不停,悬空舟上的时光就这这种氛围中飞逝,转眼便过了一个多月。
第一届“和谐灵舟杯”麻将大赛圆满落幕。
最终,来自“百骸宗”的一位擅长算计的魔修弟子凭借精湛的牌技和一丝运气,夺得了首届冠军。
亚军和季军则分别被青云道宗和流云阁的正道弟子摘得。
大师姐归蕙亲自为前三甲颁发了丰厚的奖品——包括高纯度灵石、珍稀炼器材料以及胧月宗特产的丹药,引得无数修士羡慕不已。
而经此一役,舟上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彻底消散于无形。
每日的聚贤厅和演武偏厅依旧人声鼎沸,修士们沉迷于各种赌戏之中,输赢虽牵动心神,却再无人因阵营不同而拔刀相向。
甚至有些修士将随身携带的灵石输了个精光,也无须担心。
大师姐归蕙代表闭关的李望月,适时地推出了各种“赚取灵石”的任务。
例如:协助维护悬空舟阵法,通过注入自身灵力为舟体动力核心分担压力,从而节省珍贵的极品灵石消耗;或是参与“修行心得讲坛”,只要愿意上台分享自己的独门秘技、修炼感悟或奇闻异事,并根据听众反馈获得“打赏”灵石。
于是,舟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奇景:
在一间临时布置的讲坛内,一位阴鬼宗的修士刚讲完“阴魂养护与实战应用心得”,台下几位正道修士若有所思,甚至还提出了几个探讨性问题;
紧接着,一位水云阁的女修上台分享“水润道法在疗愈与防御中的妙用”,台下几位魔修也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拿出玉简记录。
这般正魔同堂、交流互鉴的和谐场面,若是被外界修士看到,绝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
而林渊已经开始着手筹备第二届麻将大赛,并放出口风,奖金和奖品将比第一届更加丰厚,顿时又引得舟上修士摩拳擦掌,期待万分。
...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李望月的舱室依旧寂静无声,隔绝阵法始终开启着。
然而,内室之中,这位本该“闭关疗伤”的师尊,却并非在打坐练功。
她侧卧在冰冷的玄玉床上,云鬓微乱,衣袂松散,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和挥之不去的烦闷。
她指尖无意识地在玉床上划动着,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着那日的混乱画面——炽热的雷霆、交织的气息、徒弟那光溜溜的脑袋和焦黑的皮肤、还有那两柄在意识深处欢舞的剑……
她的本命飞剑“月华”静静地悬浮在一旁,剑身之上,依旧有细碎的、淡紫色的電弧如同调皮的小精灵般不时跳跃闪烁一下。
每一次跳跃,都仿佛直接撩拨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心跳莫名加速,一股难以言喻的燥意涌遍全身。
“唉……”李望月发出一声极其罕见的、带着些微懊恼和无力的叹息。
说实话,她此刻真想提起月华剑,不管不顾地狠狠挥砍一番,将心中那团乱麻般的情绪尽数发泄出去!
若非此刻是在万丈高空的悬空舟上,她恐怕真的会这么做。
但现在不行,她若失控,剑气稍一外泄,后果不堪设想,搞不好要舟毁人亡!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拿起了那枚能与林渊联系的传音玉蝉,指尖在其上摩挲良久,想要说些什么,哪怕是斥责也好,询问也罢。
但每一次,都在最后关头又颓然放下。
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难道说“渊儿,为师那日……”?这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能再次叹了口气,手腕一翻,取出了林渊送她的那坛“冰焰月华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