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白清平狼狈逃命,本以为越逃越痛得生不如死,不想,却越跑越轻松。
极其罕见稀有的情况。
白清平大为诧异,惊喜的丢下拐杖刀,不敢置信的摸上心口:心口那如刀翻绞的痛意来时似风雨,不顾人死活,去时似微尘,不让人察觉。
痛得人能要死不活的心口只调皮的发作下唬人。
白清平大喜过望,大松一口气的拍拍心口:要是他儿子敢在那么要命的关头开他老子的玩笑,白清平直接笑嘻嘻的拎起人来倒吊个三天天夜。只不过是他的心肝儿闹调皮,还想苟活的白清平就舍不得挖出来曝晒了。
月色如银,虫儿啁啾,不失为一个美景良辰,脱了狼窝,离了苦海,又是好汉一条的白清平擡手随便的抹两下满头的汗,顺便撸一下被汗水乱黏的乱发,虽然狼狈不堪,又累又渴,但白清平摘了几张酸叶吃下肚解渴后,心情颇为轻松悠然的轻哼着不着调的曲儿和着虫儿声边走边想找片瓦过夜:一松一竹真朋友,山鸟山花好弟兄……江上之清风,天上之明月,山间之虫儿,耳得之而为声,目遇……
拼死一搏而后生的白清平在太过皎洁美丽的月色下太过悠然松懈,哼着曲儿不知不觉循着泠泠的琴声而走都不知道。直至连虫儿都安静了,风声也停了,空气中浮着不同寻常的味道,似乎带有杀气,白清平激灵了一下,怪自己一快意就飘飘然的得意忘形,立即口停擡眼的警惕起来,却怎么也想不到,便目遇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的一绝色。
那绝色身着一身华贵精致的银灰色衣衫,在皎洁的月色下,皎皎如玉人,似乎周身萦绕着一股飘飘的仙气,不像真的。
但白清平很快见那绝色动了,将修长皓白的双手轻停于琴弦上,擡起那双灿若星辰的眼迎上自己的目光,本木然端沉的脸倏然成了一朵花:“阿昧真是好雅兴,大半夜不睡觉,跑山里来唱歌儿。”
身后才被人追杀跑掉,身前又突然出现严有念妖孽一般出现这里,白清平想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关联,但至少,白清平能肯定的是,严有念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这里,还带有一股罕见的杀气。
白清平保持着距离,站着不动,哂道:“比不上你有雅兴,大晚上不睡觉,跑山里来弹琴。”
严有念笑道:“我是被害虫扰得睡不着,逼不得已,舍己为人出来下除害驱虫。”
严有念的话,就愚钝如白清平,都听出了冠冕堂皇,另有深意,但就是不知“害虫”说的是自己还是什么人了。
不等白清平再说什么,就见嬉皮笑脸的严有念又绷起了脸,接着弦动,铮铮然一琴声,白清平只觉得一阵风惊鹤舞,毫不掩饰的萧杀之意,呜呼哀嚎声隐隐的传进耳朵。
这手掌生杀之力,远远便可操琴伤人夺命的本领,若不是自己内心深厚,且心口没有发作,白清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严有念的琴音或杀或伤。
弦停音息,杀气也便戛然而止,退得一干二净的,仿佛从未有过,严有念从琴端擡眼对上白清平深沉的眼色,低低的笑道:“阿昧,你这么看我,像看个宝贝疙瘩似的,要让我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白清平一言难尽的看嘴巴又轻浮起来的严有念,漫不经心的试探说道:“我下午碰到有人在抢那什么《混元宝典》,真好笑,别人抢死抢活抢不到,偏偏恰巧落到了我一个过路人的脚边。我就看到‘宝典’两个字而已,就无妄的被人追杀了大半天,差点死了。”
严有念闻言,登时紧紧盯着安闲靠在树上的白清平。那目光一寸寸在白清平的身体挪动,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不是听到‘宝典’两个字就利欲熏心,要置人于死地的贪婪凶狠。
白清平受不了严有念那种不似作假紧张关心的眼神,比被扒光给人看还要叫白清平觉得难以承受怪异,这时,心口急促上来的陌生感觉不似发作,却也让白清平同样感觉难以承受和怪异,于是,白清平直接装作自然的样子挪到树的后面,抱胸擡头赏月,心里同时也有防备。
严有念带着一身月色绕过藏人的树干,站到白清平的面前,看白清平垂眼,才笑着伸出手:“阿昧,月色再美,也给不了人温暖,看它还不如看我,我自认为长得如花似玉,还没有月亮遥远,要我抱抱你安慰吗?我不介意借我的怀抱给你。”
白清平受不了矫情的严有念,也知道自己实在不懂看人,看不出严有念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真意,保持距离就是保护自己,直接打开严有念的手,又把手抄回抱胸,高冷断然的拒绝道:“不需要,我顶天立地,我介意!我可以自己抱自己。”
严有念大为惋惜的收回手,也学着白清平抄起手抱胸,不死心的蛊惑道:“我的怀抱可不是谁都借的,千金都难买一抱,错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白清平不以为意的哼笑一声:“谁稀罕找谁去。”
“真是不懂风情。”严有念低声笑骂了一句,热情不减,“阿昧不要我的怀抱,趁着今夜月色好,阿昧要不要我为你抚琴一曲?我的琴也不是随随便便为人抚的。”
白清平擡脚走人,“你这么说,我就不要了。”
“哎哎哎哎哎……”看白清平毫无风情,不拿乔,断然的拒绝走人,背影潇洒风流,严有念赶紧拉住脚下生风的白清平:“阿昧,你不要这么煞风景嘛,好不容易有的月色,好不容易有的山色,好不容易我才抱琴露两回手,天时地利都有了,你就赏赏脸嘛,不是为你弹的,是我手痒,是我忍不住想弹,你就勉为其难的给我赏赏脸捧捧场。”
白清平还是无可商量,严有念拉都拉不住:“你有这等雅兴,想弹随便弹,但夜很深了,我才差点成鬼,可不想在这深山老林里当鬼吓人,我要去找片瓦睡觉,恕难从命。”
“阿昧啊阿昧……”看白清平确有倦色,严有念大把武艺都不好献花一样热情献出来,只能心有不甘的背起琴跟白清平走,好像个胆小鬼一样紧紧黏着白清平:“大晚上的,又是野外,你怎么嘴无禁忌,鬼啊鬼的讲,我好好个人,都被你吓到了,今晚你得守着我睡,不然我们两个一起睡,不然我不敢睡!”
怕鬼的人敢在晚上出现在山林里?简直是最拙劣的笑话,白清平懒得戳穿严有念,直接一巴掌呼上严有念的手:“放手,别拉拉扯扯的占我便宜!”
严有念更加巴紧白清平,瑟瑟缩缩的样子:“不放!谁占谁便宜?我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我不跳上你背让你背我走,都算我体贴了,谁叫你大晚上讲鬼吓我!我最怕鬼了!”
白清平无语凝噎半晌,翻着白眼道:“现在是你再一重复的讲好不好?”
严有念看上去很想跳上白清平的背,手由拉着白清平的胳膊,变成了胳臂搭上白清平的肩膀,感觉恨不得爬上白清平的肩膀,“阿昧,我感觉脚下和后面总发凉,你还是背我走吧,我腿软。”那架势,恨不得白清平扛着他走。
三大五粗,牛高马大,油嘴滑舌,身手不凡,白清平不吃严有念卖柔弱那一套,直把严有念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做梦!”
严有念的声音听起来都要哭了:“阿昧,你发发善心背下我啦,我感觉真的有东西抓我的腿!我怕!”
白清平不为所动:“怪力乱神,胡说八道!别休想装可怜占我的便宜!放手!”
“阿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