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跟过去告别
第308章跟过去告别时间缓慢地向前推进,越是靠近冬天,袁华越发嗜睡了。
初时她以为自己是因听了钱氏满门忠烈的事迹产生的抗拒情绪,可后来感觉这种身体上的不适越发严重了,不仅嗜睡还厌食呕吐,日渐消瘦精神不济。
苏清墨夺城之余还请了好些郎中为自己请脉看病,大概这是心情不畅引起的,每次说辞都是静养即可,饮食可清淡些。
若有心情,可以出门走动走动;若是情绪不佳,可以找人多陪陪她。
袁华过得有些不知时日了,直到陆思禹前来问安,袁华才惊醒过来,自己怎么就能这般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多月?
陆思禹用的词有些让人心疼,“问安”,他这是把自己当做下属臣子了。
袁华强打精神穿戴整齐出来,心中已经没了从前想的那些赐婚之类的念头,就是单纯想见见这位自己硬拖进来的无辜受害者。
虽然当初在华泉关闹得有些尴尬,终究过了两个多月,两个人也将这事看淡了。
一身蓝灰的陆思禹坐在轮椅上目光淡然地看着袁华,“属下参见公主。”
袁华看他面上表情,心中有个感觉,过去一切对他来说,真的已成为过往了。
不过袁华心中争取的心思已经淡了,就想着陆思禹也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熟人了,跟他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陆思禹眼睛快速看了看袁华的模样,“将军说公主消瘦了不少,看起来确实如此。只不知有什么事让公主如此烦心?”
宝婵月如紧紧护在袁华周围,难道是担心袁华有任何逾越之举,再唐突了陆思禹?
可现在袁华心中有些淡淡的忧伤,争取的念头已经没了,哪儿还能有逾越之举呢?
“宝婵,去帮我们做点小点来吧。”
宝婵看了看月如,默不作声使了个眼色,“陆大人且随公主说说前方战事,宝婵新进学了一种叫糯米糍的小食,正好请陆大人品一品。”
袁华又对月如说,“月如,且去我房中将碧色的梳妆匣翻出来。”
月如愣了一下,她从不管袁华梳妆打扮之事,便是见过袁华洗漱打扮的情景,又怎么会知道她的梳妆匣都放在哪儿呢?
而且袁华用的这个词让月如觉得特别难,“翻出来”,那就是藏得特别好了,自己不是得随便翻公主的东西了?
虽然知道袁华是为了支开二人,可这法子也太明显了吧?
月如略一屈身向陆思禹打了个招呼,“我家夫人身子不适,还望大人多多照应着。”
她二人倒是不介意离开这里,还十分坦然地要求陆思禹照顾自己,他一个腿脚不便之人,如何照顾自己啊?
不过,这也说明了她二人乃至苏清墨十分相信陆思禹的人品,袁华微笑着看她二人先后离开,“想不到再见思禹已是冬日,时日过得真是快啊。”
陆思禹眼神温柔,“再过些日子,只怕将迎来今冬第一场雪了。”
提到大雪,袁华恍惚想起曾与陆思禹雪中登山的场景,细细想来,也不过才一年,怎么竟有一生的感觉?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袁华措手不及之下有种被命运捉摸的感觉,“冬日大雪……怎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陆思禹脸上温柔的表情有些伤感,却迅速调整了面容,“是啊,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确实恍如隔世。”
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色,袁华眼神有些飘忽,“当日种种历历在目,清月从未想过命运竟然如此捉摸人。”
陆思禹笑得很温和,“公主身子要紧,冬日本就有些将息着养身子,那些尘封往事,多思无益。”
袁华原没想说这些往事,可听到冬雪二字,便想起当日二人踏雪旧事,像个老人般回顾起往事来。
陆思禹见她面色戚戚,知她心有所思,依然笑着,“苏将军神勇,这些日子率苏家军已将失地收复大半,于支各部颓势已现,早则明年迟则后年,当是可以将于支军赶出大越。到那时,公主可过安生日子了,再不必这般舟车劳顿经历艰辛了。”
袁华没想到苏清墨竟然这般厉害,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他已收复过半失地,那他的目标很快就要达成了。”
“我们每一个人的使命和目标都会达成,公主,微臣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说出来逾越……不说,微臣知道公主心思过重,恐于公主有碍。”
一般人说这种话,袁华都有种逆反心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就不是好话,最好别说了。
可这是陆思禹,他跟旁人不一样,袁华想听他说。
“思禹,你我之间总有几分知己之情,无论什么话,总是可以说得的。清月不才,倒是不在意这些俗礼。”
陆思禹脸上现出豁然大悟的表情,“公主,且放过自己吧。你虽有大才,但你终究心慈手软,你做不了恶人,不要再难为自己。活好当下,过好自己的一生,你对得起大越皇朝对得起大越子民,从今以后,你该学会为自己活了。”
陆思禹忽然说这话让袁华愣了一下,“思禹何出此言?”
陆思禹笑了笑,“自从武安城破思禹被俘双腿尽废,那是心中所想不过是以死报国。可是啊,巴尔提对我看管极为严密,便是想以死报国也难以实现。巴尔提曾经将我困于他身侧数月而未让他人染指半分,想死也是无从下手的。那时候,唯一能支撑我活下去的念想,不过是待到某一日见到公主后,能够亲口对公主说一声,此生微臣不曾负大越,不曾负公主。”
袁华眼中有些酸涩,“思禹,此事、此生,是我辜负了你,是我害了你。”
陆思禹笑得淡然超脱,“清月……月儿,容我再叫你一声月儿……从前我曾奢望过,也许可以一生为你鞍前马后……终究,这是我痴心妄想了。”
袁华眼中滑过一滴泪,“思禹,不是这样的,是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对不起你……”
陆思禹看着袁华那一滴泪从眼中滑落到腮边,叹了口气,“月儿,你若是这般激动,后面的话微臣实不敢说了,到底是微臣逾越了。”
袁华赶紧收了泪,“思禹,这与你无关,只是我近来……近来总是百般感慨,是我心态不对……我,咱们好好说说话。其实你跟我这样说话,我心里是很高兴的,你说出来了,说明你不在意了的。”
陆思禹点头,“没错,我说出来确实是因为我已经释然了。月儿,从前我怀了些奢望,总以为能陪伴你一生……可是世事总不遂人愿,终究你我是无缘的。月儿,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不明白你对我的好……你对我的好,是不一样的好。”
袁华赶紧摇头,“不,我从前对你不好,我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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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且听我说好不好?其实你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啊,我曾以为我明白你的心……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都错了。你不明白你的心,我又怎么能明白你的心呢,我们都感受错了。你不要着急,先等我将这些话说完,今日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你说这些话,实实在在是希望……我们都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袁华听他话里语气不对,“思禹,我知道自己唐突了你……”
陆思禹打断她,“不,你不曾唐突我,月儿,请听我说,好吗?我被巴尔提囚禁的日子,心底能支撑我的念头,是你。可是,当日在都城城下见到你,我心中忽然明白了,你我之间……你我之间,原本早该了断的。就是因为我始终不肯放手,上天才用这种方式让我放手……月儿,你不要急,且听我说。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是我心中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