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声色将军

当晚饭食便由韩剑云做的。原本按了军纪，这出征用饭之事，本是五人一伍，每伍自行造饭。但这穆星辉要想戏弄韩剑云，韩剑云此时便也无有计策。不过，好在丹药营人数并不多，亦就五十余人。而韩剑云又是大厨出身，他做饭食倒也快得紧。待到要开饭时，他便将十口行军锅聚于一处，而后将所有人饭食放于一处切了，并分成十份用锅煮的，这不晓多少工夫，这一营之饭便亦被他做的。当然营中亦有例外，那便是穆星辉。韩剑云并不呆傻，他知穆星辉故意整他，至于穆星辉饭食，他自是单独做了，然后单独送去。如今，韩剑云在穆星辉手下讨生活，他自是乖巧得很。穆星辉吃得韩剑云饭来，他亦觉得口感顺滑得很，而这韩剑云如今对他态度又乖巧，他便将这报复之事权且放了。

按那穆星辉心意，如今在这行军路上，若跟韩剑云闹将起来，虽说韩剑云占不得上风，但自己却要腹中受苦，亦不值得。故而，穆星辉方才忍的。但话虽如此，他却未忘对韩剑云多加防备，毕竟韩剑云死了，回去尚可交代。若是韩剑云跑了，此事只怕萧家之人不会饶他。

待到晚间，韩剑云入了帐篷，他便于自己床位之上打坐。虽说如今他之境界在这丹药营中可拔得头筹，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还许更加精进才好，毕竟穆星辉尚在窥视于他。若他不加防备，只恐迟早做了刀下之鬼。

就在韩剑云练功之时，他却听得身后中军营中传来女色之声。听闻至此，韩剑云不禁皱起眉头。若按天云军规，这军队行进自是不许随军将领携带女眷。既如此，那营中女子之声从何而来？想至此，韩剑云便起身出得帐篷，向声音发出方向仔细观望。

如此一来，韩剑云便见得中军帐内似有女子嬉戏，而在女子之后，又有身影追赶。看到此，韩剑云便知崔光远并非完人。此人定是好色，故而他定是每夜都与美色相伴现今已成习惯，故而出征都要坏了规矩带上几位美姬同往。

不觉中，却有人走与韩剑云身旁道，"方先生，你不睡觉，立于此间何为？"

韩剑云听了便回头，他见是张望即说道，"张将军，这崔将军营中之事，着实让方某无法安睡啊！"

张望见韩剑云如此说，他便抬头往崔光远营中望去。未几，张望便叹气道，"唉！方先生，你有所不知！这崔将军虽然善战，但却迷恋美色，每日闲暇必如此。就连当今圣上都无良方治他。最后，亦只得随他去了。"

韩剑云听完便笑道，"人生难得几回乐，待到乐时便行乐。"

张望闻听此言，他亦笑道，"哈哈！真不知先生还有如此悟性。"

韩剑云看张望与己甚是聊得，他便问道，"张将军，裴大人之伤，可好些？"

张望点头道，"已好些！只是裴大人伤重，恐暂时还不得到军前来监军并管理军中事务。"言至此处，张望又看那中军大营道，"若是裴大人来，崔将军亦不会如此嚣张。"

韩剑云见张望对裴天虎一网情深，他便又道，"张将军，我看这裴大人亦是极正之人。只是不知裴大人与萧家可有过节，我怎觉得萧家之人对裴大人总是不敬？"

张望听了，他自是轻瞥韩剑云一眼，他思忖片刻道，"裴大人最先师从萧家，却因贫败被萧家驱逐，后又转投韩家，方才得以安身立命。这萧韩本就不睦，裴大人又与萧家有隙，萧家人说他亦是应当。"

韩剑云闻之便点头。此时，韩剑云心中亦叹息。先前乃是自己误会裴天虎。若是自己早能醒悟，今日亦不必在这营中受苦。想至此，韩剑云不禁叹气。张望闻之却问道，"先生心中可有事端？"

韩剑云自知如此事情不便说与张望听，他便言道，"我乃感叹裴大人身世也。若是他日能够得见裴大人，或许我会追随裴大人足下。"

张望听韩剑云如此说，他见左右无人便小声道，"如此甚好！只是先生不要随便与他人说。毕竟今日韩家已没，若是事情传扬出去对先生亦不好！"

韩剑云听了便点头，他心下自是有数，并不会轻易与他人暴露自己心思。张望又与韩剑云随意说了阵儿话，他便从韩剑云身旁走开。而韩剑云又望了中军营一阵儿，他亦回了自己帐篷。可他刚进得帐篷去，他便见张亮坐于帐篷之中。观此情景，他即笑道，"张兄，难道你亦是被中军营吵醒？"

张亮听韩剑云如此说，他便道，"先生不知！这中军营着实闹得很。"

韩剑云听了便躺于褥上，"方才，我与张望将军亦说了。张将军说，只待裴大人回来，自会好些。你我且睡吧！"言毕，他便闭了眼睛，而后用耳观察张亮动静。

张亮听韩剑云将张望之事说出，并说得煞有介事。他便想到，或许这韩剑云并未有私。这张亮毕竟不是穆星辉，他与韩剑云之间又无私愤。故而韩剑云如此说，他便途次信。再说他亦困得紧，白日里还要行军，他亦不愿多费些心思去琢磨韩剑云用意如何。

第二日一早，韩剑云早早给营中众人做得早饭。这丹药营便随中军营一并前进。天云大军队列整齐，向前疾进。路上所遇百姓车辆，或是商队见了自是礼让。只是其他各营过去，都无甚事情。可这中军营经过，那些年轻女子便遭了殃。

这崔光远见路边有年轻女子，他便会唤人抓来给他看。若是看不上的倒还罢了，若是看上，他便要强行带走。任凭那女人哭闹，或是女子家人哀告，这崔光远定是不行！

不过，崔光远所劫女子，他也并不白拿。只要被他看上女子，他定会散落些银两给那女子家人。或许，在崔光远看来，他是买人，并非豪夺。营中将领对崔光远之事，亦有嗤鼻。但无裴天虎在，这些将领俱是崔光远属下，谁都不敢在崔光远面前说些什么。这崔光远见此情形，他自是乐得欢娱，根本不会管理那些百姓与女子哭闹。

如此大军又往前行了一日，韩剑云路上数次想借寻柴，或如厕之机逃遁。但只要他离了队列，丹药营之人必有两人与其同行。现如今穆星辉已是丹药营主脑，那些丹师自是惟命是从，哪儿会有人抗拒穆星辉指令。如此一来，韩剑云只在与张望聊天时，方得片刻宁静。若不如此，便时刻不停总有人跟随在韩剑云左右。

待到大军再停歇时，韩剑云便又去帮营中众人造饭。而张望见韩剑云辛苦，他便拨了几名兵士与韩剑云帮忙。虽然，张望依旧负责丹药营警戒，但具体事务却非张望管得。故而张望能做至此，亦算情至意尽了。

既如此，韩剑云便也不外乎张望那份饭食，他便于开饭时候帮张望与那帮忙兵士一并做得。这张望与兵士们与那些丹师自是不同，他们水里火里惯了，今日食得美食定会感念于韩剑云。而那些丹师都是锦衣玉食之人，这军营之中又不比得外面，自然韩剑云厨艺再高，他亦无法将白菜豆腐做得顿顿都如鲜肉肥鱼一般美味。

夜间，韩剑云躺于褥上，他却听得中军营传来打骂之声，随即便有女子哭声。开始这女子哭声倒还萦绕，到了后面却变成悲泣，而后再是哭嚎，至到最后却是撕心裂肺般喊叫。韩剑云听了，他不觉心中惊恐，便从褥上坐了起来。此时，帐篷中其余四人亦是不得睡。

但大家都坐于那里，并无一人敢于说些什么。韩剑云看着帐中众人面孔，他见张亮与李坎面上都带了怒色。虽说他二人都是混元阁弟子，亦都被穆星辉收买，但韩剑云观此二人心性却不坏，并不似穆星辉那般奸佞之徒。

待到个把时辰后，前一女子哭声方止。众人刚要睡去，却另有一女子声起。如此一来，众人又不得睡。韩剑云见了他便从戒指中取了嗜睡丹出来，碾碎分与其他四人并言道，"此丹有困倦之力，你等服了便可无事。"言毕，韩剑云便取一份放入口中，而后睡去。

其余四人见了，他们自是接了韩剑云丹药过去。四人当中，有两人并非混元阁之人，他们心中并无旁念，当即便服下睡去。而张亮与李坎二人互相看了，他们却未着急服药。犹豫到最后，张亮与李坎计议一番。李坎便将药服了，张亮则盘坐于褥上打坐练起功来。

韩剑云躺于褥上，他所服之药自是被他体地心丹所化气旋化了去。可当他微开一目观察动静时，他却见张亮未睡，他亦不敢动。待到天色放亮之时，张亮才晃动李坎醒来，而他去睡。而此时，韩剑云却已当真睡去了。

日间再行军，崔光远依是抢掠。而到了夜间，他便声色欢娱。如此几日下来，张亮与李坎二人俱是疲倦。此夜，不及韩剑云再分丹药，李坎便将药夺去吃掉。张亮见形，他叹口气亦是接了丹药吃掉。用不多时，他二人便入了梦乡。

待到夜半时，韩剑云便起身，他见张亮与李坎二人均已睡熟，他便起得身来，掀得帐帘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