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需要多久我都等
不管你需要多久我都等
春训结束的大巴车驶出山区时,叶惜言望着窗外倒退的竹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情侣钥匙扣。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葵”与“言”的刻痕硌着掌心,像一道没完全愈合的疤——提醒着她那些等消息的夜晚,也提醒着此刻身边这份小心翼翼的关系。
冷葵林坐在她身旁,膝盖上放着两人的训练包,却刻意与她保持着一拳的距离。车过隧道时,光线骤暗,叶惜言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冷葵林立刻伸手想扶她,指尖刚碰到她的胳膊,又像触电般收回,只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叶惜言摇摇头,重新坐直身体。她能感觉到冷葵林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担忧,却又不敢停留太久,像怕惊扰了什么。这种客气的在意,比以前的争吵更让她心里发涩——她们明明是最亲近的人,现在却像隔着一层薄纱,看得见彼此,却触不到曾经的温度。
回到市区的训练馆,队友们收拾行李时闹作一团,董予抱着她的草莓玩偶跑过来,笑着说:“惜言,冷队,下周联赛赛前集训,我们又能一起住啦!”叶惜言勉强笑了笑,冷葵林却先接了话:“到时候我跟教练说,还跟惜言住一个宿舍。”
叶惜言捏着行李带的手紧了紧,没应声。她知道冷葵林是想弥补,可一想到要和冷葵林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些深夜等消息的委屈又会翻涌上来——她还没准备好,像以前那样和冷葵林抵足而眠,分享彼此的梦。
联赛集训开始后,两人果然被分在同一间宿舍。冷葵林进门时,特意把靠窗的床铺让给叶惜言,说“你喜欢早上有阳光的地方”;收拾行李时,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放在书桌另一侧,和叶惜言的保持着整齐的距离;晚上训练回来,她会先去洗澡,却总把热水留到最后,怕叶惜言洗的时候着凉。
这些细节叶惜言都看在眼里,却很少回应。冷葵林递来的热牛奶,她会说“谢谢”;冷葵林帮她晒好的训练服,她会叠好放在床头,却从不会像以前那样,抱着衣服蹭到冷葵林身边说“好香”。
有天晚上,叶惜言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月光落在冷葵林的床铺上。冷葵林也没睡,背对着她躺着,肩膀微微绷紧——叶惜言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先睡着。以前两人睡前总爱聊到深夜,冷葵林会把她揽在怀里,讲队里的趣事,可现在,连呼吸声都透着客气。
“冷葵林,”叶惜言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这样对我好,我就能忘了以前的事?”
冷葵林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月光照亮她眼里的无措:“我不是想让你忘,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可你越这样,我越觉得别扭。”叶惜言坐起身,抱着膝盖,声音里满是疲惫,“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我们不会分这么清楚,不会连说话都要想半天。现在我看到你,就会想起我发烧那天,你发的朋友圈是训练馆的照片;想起我等你消息到凌晨,你只回了一句‘早点睡’。”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膝盖上。叶惜言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知道你放弃了省队,知道你在弥补,可那些难过不是你做这些就能消失的。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你没回来,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矛盾了?”
冷葵林听到这话,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她下床走到叶惜言床边,蹲在她面前,擡头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声音带着沙哑:“对不起,惜言,是我太急了。我以为只要我多做一点,你就能快一点原谅我,却忘了问你想不想要。”
她伸手,想帮叶惜言擦眼泪,又怕她躲开,只停在半空中:“如果你觉得别扭,我们可以慢慢来。训练时我们还是队友,休息时你想独处,我就去董予宿舍待着;你不想听我说对不起,我就不说。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走,不管你需要多久,我都等。”
叶惜言看着冷葵林眼里的红血丝,想起她放弃省队时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的委屈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泄了些气。她别过脸,小声说:“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还没适应。”
“我知道。”冷葵林笑了笑,眼里的无措渐渐褪去,多了些坚定,“我们可以一起适应。就像你说的,像樱花苗那样,慢慢长。”
从那天起,冷葵林调整了和叶惜言相处的方式。不再刻意讨好,而是用更自然的方式陪在她身边。训练时,她会喊叶惜言一起练战术,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从身后扶她的腰,只站在侧面,用手势指导她调整姿势;休息时,她会把草莓零食放在叶惜言的书桌角,附上一张便签“训练累了吃点甜的”,却从不多说一句话;晚上叶惜言写训练日记时,她会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比赛录像,偶尔轻声问她“要不要一起看这个传球技巧”,却从不会强迫她回应。
这种“不越界”的陪伴,反而让叶惜言慢慢放松下来。有次训练后,叶惜言的膝盖旧伤复发,疼得站不起来。冷葵林看到后,立刻跑过来,蹲下身想背她去医务室,却又停下动作,问:“我背你过去,好不好?如果你不想,我就扶你走。”
叶惜言看着她眼里的谨慎,心里轻轻动了动,点了点头:“好。”
冷葵林的后背很宽,带着熟悉的温度,却比以前更结实。叶惜言趴在她背上,手臂轻轻环着她的脖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膏味——是之前训练时拉伤手臂,涂的药。她想起以前冷葵林受伤,自己也是这样背着她,那时候她们还会互相打趣,现在却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
“以前你背我的时候,总嫌我重。”叶惜言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冷葵林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笑了:“那时候是逗你的,你一点都不重。”
“骗人,”叶惜言小声说,“我那时候偷偷称过,比现在重三斤呢。”
冷葵林没再说话,只是脚步放得更稳了。医务室的路不长,两人却聊了一路——聊以前训练时的糗事,聊董予总偷藏零食被教练抓包,聊春训基地的樱花苗,唯独没提那些难过的日子。
从医务室回来后,叶惜言看着冷葵林帮自己涂药膏,指尖轻轻按在她的膝盖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她。“以后训练别太拼了,”冷葵林的声音很轻,“旧伤要慢慢养,不然以后会更疼。”
“嗯。”叶惜言点头,看着冷葵林认真的侧脸,突然说,“冷葵林,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早餐吧,我想吃草莓青团。”
冷葵林的手顿了一下,擡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惊喜,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嗯。”叶惜言笑了笑,是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一次,“不过你要早点去,不然又被别人抢光了。”
那天晚上,叶惜言睡得格外安稳。梦里没有了离别,只有和冷葵林一起在食堂抢草莓青团的场景,阳光暖暖的,冷葵林手里拿着两个青团,笑着朝她跑过来,像以前一样。
第二天早上,冷葵林五点半就去了食堂,回来时手里拎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草莓青团,还有两杯温热的小米粥。“刚蒸好的,你快吃。”冷葵林把青团递到叶惜言面前,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叶惜言咬了一口青团,糯米的软混着草莓的甜在嘴里化开,和春训时冷葵林给她带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擡头看着冷葵林,发现冷葵林正盯着自己的嘴角,眼里满是温柔,像以前一样。
“我沾到了吗?”叶惜言下意识擦了擦嘴。
“没有。”冷葵林笑着摇头,伸手递了张纸巾过来,“就是觉得,好久没跟你一起吃早餐了。”
叶惜言接过纸巾,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坎还在,但或许,她可以试着把那些难过慢慢放一放——就像冷葵林说的,她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慢慢走。
联赛开始后,两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在一场关键比赛中,叶惜言最后时刻接到冷葵林的传球,投进绝杀三分。全场欢呼时,冷葵林立刻跑过来,想抱她,却又停在原地,只是笑着说:“你太厉害了!”
叶惜言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伸手抱了抱她,声音里满是笑意:“我们都厉害。”
冷葵林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紧紧回抱住她,手臂轻轻颤抖着——这是春训后,叶惜言第一次主动抱她。怀里的温度熟悉又温暖,让冷葵林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
比赛结束后,两人一起去看春训基地的樱花苗。小树苗已经开花了,粉白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摇晃,像雪一样落在她们的肩膀上。冷葵林蹲下来,轻轻碰了碰花瓣,笑着说:“你看,它开花了。”
叶惜言点点头,靠在冷葵林身边,看着满树的樱花,轻声说:“冷葵林,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怕什么?”冷葵林擡头看她。
“怕你再离开我,怕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叶惜言的声音很轻,却很坦诚,“虽然那些难过的日子我还是记得,但我想,我们可以一起把它们变成过去。”
冷葵林站起身,伸手轻轻握住叶惜言的手,指尖紧紧攥着她的手,像是要把她的温度刻进骨子里:“谢谢你,惜言。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也谢谢你愿意给自己机会。”
叶惜言看着冷葵林眼里的温柔,笑了笑,回握了她的手。阳光透过樱花树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钥匙扣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们都知道,心里的坎不会立刻消失,过去的伤疤也不会凭空不见,但只要她们愿意一起面对,一起慢慢走,就像这棵樱花苗一样,总会在时光里慢慢愈合,慢慢绽放出更甜的花。
回去的路上,冷葵林牵着叶惜言的手,走得很慢。风里满是樱花的清香,偶尔有花瓣落在她们的头发上,叶惜言忍不住伸手去接,冷葵林也跟着停下来,帮她把头发上的花瓣摘下来。
“冷葵林,”叶惜言突然说,“明年春天,我们还来这里看樱花好不好?”
“好。”冷葵林点头,眼里满是笑意,“不仅明年,以后每个春天,我们都来。”
叶惜言看着冷葵林的眼睛,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她们的感情或许不会立刻回到以前那样热烈,但会在这些慢慢的陪伴里,变得更坚定,更温暖——就像这春天的樱花,一年比一年开得更盛,一年比一年更甜。
从春训基地看完樱花回来,联赛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天训练结束后,队员们都累得倒头就睡,叶惜言却总在灯下多待一会儿,对着笔记本写训练总结——以前这些事都是冷葵林陪她一起做,现在她更习惯自己整理,只是偶尔卡壳时,会下意识擡头看向冷葵林的床铺。
冷葵林也没早睡,她会坐在书桌前看比赛录像,却总把音量调得很低,怕打扰到叶惜言。有次叶惜言对着战术图皱眉,冷葵林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过去,轻轻把自己的笔记本递过去:“你看这个战术,之前省队教练教过,或许能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