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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占据半个天空，一双眼睛巨大如高山，尤凌青是看到瞳仁清晰印出自己的身形才反应过来。她脸色惨白，面对这种极具压迫力的气势，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她人听到这动静也纷纷凑过来，她们呆滞地没反应过来。
“若叶！你没事吧？”纪清雪清醒过来，急匆匆出房间，根本就没在意那天空凭空出现的人脸。
谢若叶双手还在隐隐发麻阵痛，差点握不住灵剑来，但好在她还活着，一些皮外伤的刺痛只会让她大脑更为清醒。她甚至有种感觉，这张人脸就是那该死的天道。
那双眼睛似乎在寻觅她们，明明看到她们的身形却还是咕噜转动着瞳孔，这样看来它似乎看不到她们。
是因为她们进来蓬莱岛的缘故吗？
“我没事。”
谢若叶也分不清自己此刻心跳加速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但看到亲友在身边，她又很快安定下来。不论这是不是天道主动出手，它有什么样的私心，是想要对她赶尽杀绝还是其她的，她也绝对不会想着就这么放弃。
蓬莱的声音里带了点颤抖：“什、什么情况！我感觉这鬼东西在搜查我……不行，被找到的话绝对会毁坏的！”
纪清雪这才擡起头来，“就是因为它……这个天道，果然应该搞死才是。”
“清雪……情况怕是没那么简单。”裴问蕊看着自己女儿，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就在这时候，那张人脸开始转动起来，动作非常缓慢，犹如蛆虫蠕动，五官开始变得扭曲，一会眼睛在下面，一会鼻子在上面，看得在场人表情都有些难看。这种奇观实在是太恶心，她们除了浮现的恐惧外，还有种想要揍它一顿的愤怒感。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就好像是锁链被拖动。
谢若叶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想法，这个天道是不是也被什么束缚着，要不然按它那样恶劣的行事应该更肆无忌惮才是，然而，如果不是因为她屡次三番试探跟冒犯，甚至杀死它的儿子，它之前一直表现得并没有这么惹眼高调。谢若叶嗤笑一声，如果关修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位护着他的“好爹爹”，是不是能感动地流下眼泪来。
可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克制天道的东西，谢若叶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欺瞒了她们多少东西。
“找到你了，谢若叶，你看你非要害死所以你在意的人你才满意吗？”瓮声瓮气的声音指责着谢若叶。
一道惊雷落了下来，虽然被阵法挡住，然而还是在其中泛起一点涟漪。
谢若叶沉下脸来，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天道如此“惦记”上，但听到它那无端恶心的指摘，她感到的不是委屈或者下意识反省，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愤怒！
天道高高在上地看着，它是没有偏向，那也是体现在她们这些女修身上。实际上对关修衍，对那些男修却是极为偏袒，连所谓的宗门誓言也可以区别对待。谢若叶不需要这样的东西审视她，在过去几十年里，她已经遭受够这些。这个天道凭什么说她害了其她人，如果没有关修衍，她们甚至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如果你老眼昏花就换个天道，我是应该反省，应该早点杀死关修衍，这样的话，才不会让你这样的东西来教训我。”
谢若叶受够了这可笑的评判。
“天道就是天道，你没有任何资格怀疑。关修衍身为天道之子，这是他的运气，不是你这种蝼蚁蠹忌得了的。”
天雷道道劈下来，震动得整个蓬莱岛仿若都要碎裂开来，眼看着那护阵撑不了多久，她们却没有害怕或者担忧，而是出离地跟谢若叶一样的愤怒，这种情绪让她们甚至也生出质问的情绪，一点点变成不满和怀疑。
这样的东西真的能称为天道吗，它也有一己私欲，也能赤裸裸偏袒某个男修，那么何来平正可言。
“你口口声声说关修衍身为天道之子，凭判是什么，他可以因为一个法宝谋害同门师姐却得不到任何惩罚，这样的人品何以立足？如果不是因为这品行，那天赋也并不是出类拔萃，远超我们，他凭什么？！”纪清雪字字珠玑，诘问铿锵有力。
她依旧跟谢若叶初次见面一样，勇猛英武如一个战神般，哪怕明知这可能是一场不可为的战斗，纪清雪也始终没有任何退却的念头。如果不是她，谢若叶说不定要永远被蒙在鼓里。
“纪清雪，你最应该先死，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你的痴恋害了关修衍！”
天道看起来反而比纪清雪更愤怒，它那双斗大的眼睛眯起来，于是天雷更加疯狂地朝蓬莱岛攻击过去。
“快要坚持不住了，这座岛屿绝对会被毁了的。”蓬莱眼看着阵法破碎，心头也涌现一股它无法言语的感情。
若叶这么精心守护的岛屿掺杂着多少前辈们的心血，偏偏这上面的东西看着是那么冷漠无情，它有资格成为主宰整个修真界的天道吗！就算这种话有多么大逆不道，惊世骇俗，蓬莱此刻也滋生出怨恨和愤怒。
那玉色人形在阵法彻底失去作用后出现在半空中，它没有五官的头颅散发出一种小人得志的情绪，尤其是那裂开的缝就好像在嘲弄她们的不自量力。
谢若叶率先迎上去，她看出来那些天雷的攻击范围和力量都在削减，也就是说它并不是无止境的，这对她来说显然是个好消息。不管这个鬼东西是关修衍还是天道派下来的，大不了她就再杀一次！
纪清雪抿着嘴没有开口说什么，她怕影响到迎战的谢若叶，也痛恨着这样灵丹破碎的自己帮不上一点忙。
裴问蕊看向面露担忧的女儿，这一次她终于不会坐以待毙，而是能出自己一份力。
“清雪，你带她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娘……你，万事小心。”
纪清雪强忍住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牙齿快要咬破嘴唇，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御剑飞过去。
蓬莱岛里还有很多普通人，她们必然是承受不住那些天雷，哪怕只是波及到也有可能受伤甚至更严重死亡。纪清雪虽然跟她们交情不深，但也不可能不在意她们的安危。
谢颖霏抓着纪清雪的手，因为害怕而身体颤抖，她快要被那天上颤抖在一起的人所散发出的气势给震慑地无法呼吸。遥遥看着谢若叶坚毅而冷静的背影，她心头仿佛有什么被触动，小姑娘一直知道谢若叶很强，但她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可在这一刻谢颖霏见识到力量的强大和迷人。如果当初她也有这样的实力，又怎么可能会被欺负得那么惨。
她不期然跟从东灵对视上，那双灵动的眼闪烁着耀眼兴奋的光芒，谢颖霏下意识躲到纪清雪身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主动走向她。
师姐说过，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她人，这是她们身为修士应该做的事。谢颖霏想，她们都应该做这样的人。
谢若叶虽然有心想要转移战场将天雷跟玉色人形的攻击拉远道蓬莱岛，但它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更多地还是追击向那些逃亡的人。梁雨浓跟纪清雪负责横截天雷攻势，阻缓它们落下来造成的伤害，幸而那些人也足够机敏，虽然有反应不过来的，但目前伤亡不多。
玉色人形仗着有天道护着，脸上那种得瑟看着就让人讨厌。
“谢若叶，你看你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天道宠爱，为什么非要选择反抗这一条不明智的道路？”
谢若叶品嚼着这个词，有些想笑，这种依靠如此没有保障，为什么能够理所当然地认为爱可以持久，甚至觉得它没有任何目的，是让人羡慕的纯粹感情。
裴问蕊那些透明的手因为抵挡天雷而变得焦黑，阵阵刺痛传来，然而灵力流失和气力的丧失并没有让她感觉恐惧，反而油然而生一股热血沸腾的冲动，她感受到力量的充盈感，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你有何资格说这是一条不明智的道路，有天道倚仗还沦落到这种地步，那样的话我看你还是放弃修仙这条路。”
裴问蕊实话实说，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关修衍明明靠着天道老老实实修炼就能走向飞升，偏偏他还要拈花惹草、恶毒谋算，害人害己，丝毫没有悔过之心，这样的人到底为什么拥有这样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