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
乞巧
回了张府,躺在榻上,程珩长舒一口气,马上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一个好久不见的人,张华许。
在梦中朦胧又清醒地用眼睛描摹母亲的眉眼,他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记不清母亲的面容,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他仿佛知道是梦了,不理会女人的招呼,站在原地,看女人许久不见的脸庞,也任由女人温柔地注视着他。
娘亲也想见见他长大的样子吧。
梦里也有清风,抚起女人细长的发丝,再望不见她温柔的目光。
程珩醒了却没有坐起来,默默躺在榻上胡思乱想,大仇得报的快感被一声腹鸣打散。
“咕——”程珩翻了个身,原来是饿了……
他一个打挺起来,榻发出“嘎吱”的声音,有人闻声进来伺候。
没掀开榻边的帘子,只听见脚步声,程珩便兴高采烈地扒开轻纱:“文策!你怎么来啦?”
程观关上房门,直接坐在榻上,一手拿着他那柄折扇晃:“昨夜一直睡不好,索性起了早给祖母请安去了。”
程珩抓住他晃悠的手:“没睡好?那吃过午饭在我房里睡一觉?”
“我方才刚在祖母那吃了早点,现在倒是有点困了。”程观说完便倒下装睡。
程珩只着了中衣,看着横在锦被上的人,眉眼被晨间的光照得暖融融的,终于暖成一块润玉。
他捏捏程观的脸,想了想,抓起一角被子盖住程观肚子,自己也换了个姿势,搂抱着程观,一条手臂和一条大腿都架在他身上。
静悄悄的房间,程观轻声道:“父亲说京城有事先走一步,叫我们玩尽兴再回去。”
程珩微微眯着眼睛:“我们从那山村回来不过三四日脚程,赵恙的人倒是警觉的很。”
程观翻身缩进他怀里:“警觉是好事,至少让一切结束的快一点。”
“然后呢?”程珩突然问道更远的将来,程观没回答,伸手环住他的腰,隔着单衣,触感很强。
有力的拥抱代替程观的回答。
注意到街景的装饰改了,程珩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七月初了。
对于马上要到的乞巧节,程珩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的,毕竟从前与程观算是明面都不对付,暗地里也不说话。
现在说开了,头一回一起过七夕,他还在想准备什么东西送程观讨他开心。
再送玉器就没新意了……
程珩这样想着,忽而被人拦住了去路。
居然是久不见王栖与何璩二人。
王栖横起一手挡程珩去路,故作惊讶道:“这不是程大公子吗,我还道我瞧错了,顾微你掐下我看看我是不是认错了。”
何璩配合地隔着他衣袖掐了他臂肉,王栖夸张地叫起来:“啊!顾微,痛死我了。”
他放下手臂,揉了揉,正色道:“我还是听说程府大办生辰宴,说来衢州看看,结果还是没赶上,居然在街上碰见了。”
程珩欣然道:“既然在衢州碰见,那便来我家里住一段时日,招待你们?”
王栖道:“不用不用,我们两个住客栈便可。”
何璩点头附和。
程珩有点尴尬,不过也就一下,旋即邀请他们吃饭,这回倒是爽快地应下了。
他直接将人带回了张府,吩咐了厨房,就在他小院里会客,程观不知道去哪了,院子里就他三人,围着石桌子喝茶。
王栖说他爷爷改年告老还乡后想四处走走看看,王栖便借口给他爷爷参谋,带何璩出来散心游玩。
何璩还在准备过两年的春闱,王栖不提这事,只说这烟雨之地确实养人,在考虑要不要多待个几月半年的。
程珩淡笑:“每个地方待久了都会腻,顾微不说,你也在京城待了好多年,来衢州玩自然新鲜。”
“我上回来江浙一带都是好多年前了,感觉这地方也变了好多,我全都没印象了,正好和何璩一起玩,看啥都好,微微你说呢?”王栖挤眉弄眼地戳戳何璩。
何璩放下茶杯:“……风景人俗都挺好的。”
“微微以前也是在深入内陆,平原上的人家,没加过水乡景象,衢州有啥好玩的地方不?”王栖向程珩说道。
“不过文珏也许久没回衢州了吧,还没祝你生辰快乐,刚回衢州老家就过生辰宴,应当也不知道哪里好玩。还有,谁是微微。”何璩开口,顺带瞪王栖一眼。
王栖嬉皮笑脸装没听见,补充道:“生辰礼可没有,我们这不是偶遇吗。”
程珩无语:“还听说我生辰宴来的衢州,迷路了差不多。不过我确实人生地不熟,反正要七夕了,届时哪条街热闹往哪去便是了”
王栖手在下面抓着何璩的手:“七夕啊,我记得离你府上不远还有座拱桥,那人不得挤死。”
“听我叔父说好像是的,那桥还有什么传说呢,牵手走完桥的爱人可以永生永世不分离……差不多这种吧,我记得京城也有差不多的传说,就在我们有一年中元节放灯的地方,那桥更长……”
程珩说到一半是自己提醒自己了,他七夕可以和程观一起去那座桥,一定很美很浪漫。
实则不然,转眼到了当天,像王栖说的人挤人,一掌拍下去就是枚鲜嫩可口的人肉丸,程珩与程观险些被人流冲散了。
程珩有点后悔,不过和程观紧贴着,几乎是被迫牵着手过了整座桥之后,狼狈地从人群末尾逃出来,他也觉得还不错,至少是和程观一起。
程观摸摸腰身,程珩也摸上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