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初吻
后头的事程观没再梦见了,微睁开眼,已经傍晚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余晖从窗外漏进来照在程观身上,也让程珩沐浴在落日的温暖里。
程珩枕着手臂睡在榻边,面朝着程观,还未醒,内室没有其他人,是程珩叫退下了。
静谧的,熟悉的,温馨的感觉笼罩着程观,让他回忆起梦中,他们曾经像两只相互取暖的小兽依偎在这里,就在这张榻上。
空中有细小的尘粒上下浮动,程观伸出手,看着指间的光,又看看程珩。
和梦里不同,程珩的肩背宽阔许多,显得年轻可靠,是青年的身材。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轻轻把嘴唇印在程珩的唇上,轻吻了一下他。
……程珩的眉头狠跳了下。
这人压根没睡着,短短须臾,程珩的耳朵整只变得通红,隐隐曼延上了脸颊。
“……醒了就别装了。”程观倚靠在床头淡淡地说道。
程珩睁开眼,一下站起来,也不看程观,说去打点水过来,就一溜儿跑走了。
没过一会,端着杯热水回来了。
两人都没说话,内室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古怪气氛。
趁程观喝水,程珩目光控制不住地飘向他被水润过的下唇,抿了抿嘴。
程观一语道破之后竟也不解释,就那样慢悠悠随意地喝完水,然后就告辞了。
然后就告辞了!
程珩木木地送他出去,回来后一个人回味才发现不对。
哪有这样的?他亲了我是不是证明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那他为何亲了我又不作解释?
此为何意?
诶?程珩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看床头,玉璜和舞人佩都拿走了,哦那就好。
他拿走了玉璜是不是更证明了他喜欢我,他接受了我的心意?
程珩就这样把自己哄好了,坐到房后的机器前拿着木砣给玉抛光,嗯嗯下次做个什么呢……
程观回到玉萃轩,青佴跟在身后,他一屁股坐下,喝了口茶,暗道:喝酒误事。
像他先前给闻絮说的,和好要程珩主动,情情爱爱的也要程珩主动,程观本想着引着他,慢慢来,给两人一个缓冲,结果今天不巧坏了事。
那会程珩睫毛一动,程观就知道他没睡,索性叫他起来伺候着,瞒着也没意思。
程观虽然不后悔,不过也觉得有点冲动。
现下是怎么想都没用了,程观倒也不担心,只看程珩能候到几时。
转眼四月,天气真真暖起来了。
往内城走,宣武门一过,沿着里街右转,再顺着西长安街往东走,就到了鸿胪寺。
一进门看见点卯册与告示牌,偌大个牌子左右提了字。
“会四方友,知天下事。”程观不由自主念了出来,不知道是寺方提的还是谁自个加的。
新来的同事引起人们频频侧目,程观领了腰牌,点了卯,门口任职的人叫季烟韩,说叫他先随便走走逛逛熟悉一下,程观点点头。
隶属于鸿胪寺的机关有很多,传法院、印经院、道正司、都亭驿等等,程观走了没多久,便瞧见许多高眉深目的外邦面孔。
甚至有天竺来的高僧,程观行过揖礼,没几步又看见几名外邦使者打打闹闹说些听不懂的话,像是女真人,力气非常大。
程观:“……”
只能默默绕开一点走。
然而没用,女真人力气真的不容小觑,也许是单纯开玩笑,也许是说急眼了,反正也没人听得懂,总之一名高大女子手臂肌肉绷紧,看似随手一推,这一记出掌直把一男子送进一旁的观赏湖里。
差点也撞翻程观,还好闪得快……程观暗暗想。
女子见状叫了一声,赶忙上前捉住程观,拉着他左看右看,说一口流利的汉话:“老天,朋友你没事吧……噢喔吓死人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女人身上有股浓郁的燃烧后的熏草味,不呛人,配着她身上外翻的兽毛衣和浓眉大眼的脸庞——非常典型的北方美人。
如果知道收着手劲就更好了,程观只觉得自己胳膊被她抓得好紧……
“……呸!石抹黎你个男人婆!我手折了!”观景湖不深,连男人腰跨都淹不到,他黑着一张脸大叫。
石抹黎不理会,只和其他同伴靠在石栏上假装悠哉悠哉。
程观揉揉被捏疼的手臂,心里苦笑一下。
石抹黎又和他说:“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女人笑起来一口白牙,接着道:“我叫石抹黎,我们都是石抹一族的,也可以叫我萧黎。”
萧是石抹的汉姓。
程观斟字酌句道:“我叫程观……他好像真的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