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寻剑（三）

第3章寻剑（三）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冷得村长打了个哆嗦，他搓着手，面上有些尴尬：“这……”

“村长不必为难，”弦月擡手，窗户被关实，“若是不方便告知，我们不会勉强。”

“也不是什么大事。”

村长叹了口气，扯过门口的一条长凳坐下，回头，一群穿着丧服的村民从树林中走出，正是弦月刚才见过的那行人。

村长眼神放空，盯着天边那轮毛月亮。

今晚的月亮是昏黄的。

“死的那个，是村里刘婶子她家的儿子。”

夜深了，村民收了凳子，捞起不愿离开的幼童回到家中。

天亮后，他们会开始一天的劳作，之后，日落，月升，月落，日升，重复着这样的日子。

村长安排的屋子不大，东西倒是一应俱全，玉雨霜和慕容翎住在隔壁，离得近，门没锁虚掩着，方便照看。

屋里就一张床，被子叠在角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林夙伸手抖开那床薄被，指腹摩挲着被面，心中有些惊讶。

“这村子……”他笑了下，侧头看向弦月，“还挺大方。”拿这样上等的料子制成的被子给客人盖。

弦月看了一眼，移开视线。

月亮升得很高了，弦月坐在床边冥想，林夙早就洗漱完，借着油灯整理东西。

青鸟缩在枕头边，头埋进翅膀里睡着了。

村长说，刘婶子的儿子三个多月前中了邪，又哭又笑的，瞧着像是成了个傻子，喊了好几个大夫过来看，结果都是治不好了，刘婶子急得上火，从旁人那儿听来个法子，一咬牙出了大价钱从隔壁村聘来了个年轻姑娘跟傻儿子成亲，说是冲冲喜。

谁晓得新妇进门第二天，傻儿子就死了，那大红色的喜字还没取下，喜事变成了丧事。

家里人没法子，将傻儿子下葬，好好的新娘成了寡妇。

当着村长的面，慕容翎没好意思讲，将人送走后，她对着村长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聘来的姑娘？”

她哼了声：“我看啊，是直接买来的吧。谁那么缺德啊，自家女儿说卖就卖，还是个傻子。”

“师妹。”林夙叫住她，“慎言。”

慕容翎皱了皱鼻子，跟在玉雨霜身后回了房。

对面那户人家的红灯笼还亮着，被风呼啦啦吹着，来回摇晃砸在墙上，啪啪作响。

那红灯笼仿佛一张张开的嘴，能将进入这院子里的所有人给吃了去。

弦月看着屋檐下的一排红灯笼随着风摇晃一阵后恢复原状，伸手将窗户合上。

“二师兄。”林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夙披着外裳，手里的东西搁在桌上。

他眉宇之间染上倦色，捏了捏鼻梁，开口：“夜深了，要灭灯歇息吗？”

“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油灯熄灭，屋里陷入黑暗，弦月让出一半床榻，伸出一根手指拨拉了下青鸟。

睡梦中的小鸟团了团，躲开那根作乱的手指。

屋子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师兄。”

黑暗中，林夙睁开眼。

弦月垂眸：“还不睡？”

“你觉得村长的话有几分可信？”

“两分。”

一团绿色的灵力萦绕在指尖，弦月敲了敲窗棂，那团灵气顺着缝隙钻出去，悄无声息地潜入对面人家的院子。

“睡吧。”

他的声音很轻，林夙只觉一阵困意涌来，头一歪沉沉睡去。

半夜，林夙惊醒，他擡头，看见的是打开的窗户。

惨白的月光一寸寸，沿着窗沿爬进屋子，弦月抱臂靠在一旁，大半张脸淹没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窗外，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亮了半个晚上的红灯笼灭了，少了那点诡异的红，倒叫人更好看清屋外的场景，月光下，一个满身湿泥的身影在路上蠕动爬行，十指抓住身下的泥土，指缝中不断渗出的血染红了那一小块地方。

林夙的双眼微微睁大，那是——

“嘘。”

弦月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唇边，整个人动了动，侧身对着他看得专注。

林夙稳了稳心神，掀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走到另一边，学着弦月的样子微微侧身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