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举杯消愁2
隔日早朝,那份关于北地的急报连同让皇上起兵剿灭北地余孽的奏折一同呈了上去。
只是大家陆续进殿的时候,都有所发现,有一人身着二品大员的官袍,挺直腰板走在前头,派头十足、气宇轩昂,但脸儿却让人很陌生,而且还站在靠前的位置上,就连盛宠如沈青墨这样的也只是三品。
众人心想这人到底是有什么魅力,竟然能让陛下抬爱?
反正除却东巷街住着的几家人,他们现在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二品大员竟是燕帝一时兴起临时提拔上来的!
“怎么回事儿?这人什么来历?”这时有人按捺不住低下头同身边相熟的官员窃窃私语道。
“不清楚啊。”那人摇摇头,同样眼露迷茫。
庞文科听见身后有人议论自己,不自觉就挺了挺脊背,不敢露怯。
沈青墨打眼瞧向他,嘲弄地勾起一抹冷笑。
“沈公?”卢炳辉等人凑上去担忧地看着他道。
沈青墨瞬间就收回了笑,望向他们摆摆手不在意道“无事,都去一旁站好,陛下马上就要来了。”
林济涛动了动嘴唇,见沈公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有些不忍,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是……”只是扫向庞文科的眼神儿里怎么都称不上良善。
“这谁啊?这么好福气……”有人看向他的背影喃喃出声道。
“连沈青墨都比下去了,他那脸不得黑成墨了……”有人忍不住道
“嘿嘿……别说了,小心他听见再御前告你状!”前头的人说得确实惹人发笑。
“切!听见就听见呗,现在他已经失宠了,谁怕谁还不一定呢!”那人不以为意白了他一眼,反驳道。
林济涛就站在那个人身前,自然也听见了他的大放厥词,气得扭头指着他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别给我找事儿!”
“……”那人直接吓住了。
“噗嗤——”他身旁的人笑出声,凑近过去,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的悄声道“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肃静——”这时吕公公挥了挥手里的拂尘,正色出声道。
“——”殿里瞬间就寂静了不少。
吕公公瞧了眼天,见时候可以了,高呼一声,“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跪倒在地,山呼海啸道。
燕帝步履生风走了上去,见底下一个身着二品大员官袍的人直挺挺跪在下首,心情瞬间大好,他挥手出声道,“平身!”
“谢皇上!”众人道。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陛下!北地八百里加急——”丞相张桵急忙站出来出声道。
“呈上来!”眼神示意吕公公去拿。
燕帝让人递上那份奏折,打开扫了一眼,便烦躁地合上了,里面尽是些秋后蚂蚱来回蹦哒的碍眼消息,就这点儿破事他们都处理不好,还要麻烦他出面……“北地近来频频异动,魏万均、彭士笠的军队已经屡遭偷袭,防不胜防,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陛下!”这时彭壕骤站出来义愤填膺说道“臣以为,岦朝贼心不死!应当派彭大将军出兵剿灭,以彰显我朝国威!”
“彭大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呐!朝廷刚打完胜仗,正是休养生息地时候,若要此时冒然出兵?只怕还要连轴直追那些岦朝余孽,朝廷还得紧着裤腰带往前线送钱!他们有多狡猾你们彭家军又不是不知道!”说话的正是户部侍郎周必。
他的意思同彭壕骤一样很明确但反对,不主张出兵。
彭壕骤一听这话直接皱眉开怼道“周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纵容他们那些余孽去!?任由他们屡次挑衅我们!当我北地边防军队是摆设不成?”
“我没有这个意思!彭将军莫要找不痛快!”周必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朝着陛下拱手道“陛下,臣只知道现在不宜再开战再消耗国库银两,岦朝军队是不强,但他们所处的地形崎岖易守难攻,如若要进攻所需的粮草战马都是个问题。现在民生经济刚起色,还不足以支撑消耗啊——”
“陛下!周大人说得句句在理,此事不得不慎重考虑啊!”见燕帝迟迟没有吭声,周必手下的人也站出来替他附和道。
“周必!你直说不愿意为我们掏钱不就得了!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彭壕骤眼见他越说越起劲儿,气得鼻孔直喘粗气,指着他骂道,“一有事就只会龟缩的鼠辈!”
周必没搭理他的话,而是侧过身去又站出去些,对着燕帝道,“陛下,如今实在不宜大动干戈,岦朝余孽虽然贼心不死,但要真的对边防构成威胁,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打开南海域,借机经商扩大海上贸易,这样也不失为一套法子。”
“周大人!他们都那么欺负我们边境百姓了!什么恶心的招数都使出来了,简直是无恶不作!你还不放在心上?彭大将军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去……”彭壕骤直接傻眼了,他们要说的是清理岦朝余孽的事儿,这个死周必怎么老往题外话拐,非得存心气他不成!
不过一来二去他也学精了,也跟着东施效颦朝燕帝拱手道,“陛下!臣不知贸易经商,臣只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为军之道就是趁一股势力现在还小借机铲除!趁他病要他命!如若不重视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啊,陛下!”
燕帝没有说话,他坐在上首淡淡地看着两人的争论,他们各有各的道理,就看谁能争论过谁了。
政不由己出——什么活都交给底下的人去办、去争去抢!但是他要过明面。
做到什么样算什么样,做对了,他省事儿;做错了,他同样省事儿,责任永远有下面的人兜着。
沉默是金,话只要一说出来,那就是被奴役的一方,索性放手,让他们去喋喋不休,自己只需要敲定胜利的一方就行了。
“陛下!不可听信彭将军片面之词,海运之利,关乎国计民生,实为兴邦之本。扩张海运才是王道啊!”周必声声俱泪看着燕帝直言道。
“周必!休得妄言,莫要误我——”彭壕骤闻言怒不可遏,厉声斥责。
“我就纳了闷了?彭将军怎么一直叨叨让彭大将军出兵?北地那边可是还有一个魏大将军呢!天塌下来还有魏大将军顶着,彭将军做不来的事儿还有魏将军!朝廷供他们吃穿训练,可不是白浪费钱的!”周必对上彭壕骤的视线幽幽开口道。
“更何况边防重地,岂能轻率?陛下派遣两员大将前往,若他们连此等小事都处理不了,难道还要陛下亲自给他们出谋划策吗?”
“你!”彭壕骤一时语塞,他身为武将,言辞上哪里是周必的对手,根本说不过他,直接被堵的哑口无言。
正当双方争论即将决出高下之际,一直旁观不语的丞相张桵终于开口了。
前些日子因病卧床,在家休养,他没有参与濮阳侯那场仗,让沈青墨那厮跳腾的厉害,有些可惜,现在人好了自然要出来找找存在感了。
“陛下。”张桵温和一笑,从容不迫地站出来朗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