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为什么要打赌?为什么要找替身?池千一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准确来说,在左郁出现之前,她都处于漂浮不定的状态,没真正思考过什么是爱情。
如果一定要给出答案,那曾经的她一直觉得爱情是随心所欲,或者说是一场游戏。
而如今的行为就像赌徒突然想上岸,流浪汉突然想要一个家,解释就变得非常苍白无力,论谁都觉得不合情理。所以左郁不相信她也是正常的。
两人争执过后,听到左郁房间一声反锁,池千一不敢打扰,只是坐在沙发上,目光没有着落点,身心俱疲,处于一种无助的放空状态。
不知道事情怎么被自己搞砸成这样,明明左郁是给过她机会的。
“喜欢你十年,我一直一个人,从未找过什么替身,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哪里来什么替身。”
左郁刚刚说的话犹在耳边,仔细想想,是真的辜负了对方的一片赤诚之心。
应该是很失望吧?眼神如此决绝。
除了后悔还是后悔,池千一有种自讨苦吃的感觉,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
夜已深,却心乱如麻,窝在沙发上毫无困意,黑夜漫长,相距如此之近,隔得那么远,更是磨人。
池千一就这样等待毫无意义的时间流逝,夜色从深灰到墨蓝,彻夜无眠,关于爱情这个高深的话题扰了她一整夜的思绪。
直到天微微擦亮,卧室传来细碎的声响,毫无睡意的池千一坐直身体,静听屋内的动静。
卧室里先是脚步声,很快声音停止,池千一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抬起手准备敲门,一只手却悬在空中,有点无措。
连敲门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十分惧怕,惧怕看到左郁时,对方脸上露出的是厌恶的表情。
但问题总归是要解决的,于是池千一鼓起勇气敲了一下门,开口叫屋里的人:“你醒了是吗?”
屋里的人并没回答,但拖动行李箱的声音大了些,隔着门池千一听出来了,她在收拾东西。
下一步该是要搬走了吧?
“我可以进来吗?”
卧室里的人终于答了:“不可以。”
未得到允许,池千一只能站在走廊等候,听着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听到一道拉链声,大概已经收拾好行李了,届时池千一浑身汗毛竖起,还没来得及回神,下一秒,卧室的门打开了。
天未完全亮,一抹墨蓝天光随着门缝透了进来,随着蓝色夹带的,还有那股难以抵消的沉闷。
两人四目相视,左郁的脸夹带着几分疲惫,看样子昨晚她也没睡好,或者说是没睡。
她手里拿着钥匙和门禁卡,递给池千一,“你的。”
短短二字,音色竟然夹带着沙哑,很难不怀疑她是哭过,但再看那张脸,平淡无恙,
池千一没接钥匙,总觉得一旦接过手,那她们之间可以有的联系又少了一点了。她直直看着左郁,试图通过左郁的眼神看出一点对方是在置气的意思,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左郁平静到可怕。
“那我放茶几上。”左郁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边走边说:“东西我已经打包得差不多,暂时先拿行李箱走,剩下的,天亮了我让搬家师傅来帮我拿,到时候你得给师傅开个门,我不来了。”
伴随着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池千一心脏蓦地一疼,像是原本完好的情况下生生拉开一道口子,不想她离开,连忙跟了上去。
“你先别走。”她伸手去拉左郁的胳膊,触碰到她纤细的胳膊,太瘦了,好像压根抓不住,下一秒就要从掌心溜走。
“放开。”
“好,我放开,但你可不可以先别走?”
左郁转过身来,幽幽地看着池千一,表情很认真:“接受我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池千一倒吸了一口气,眼里噙着的泪就快要溢出,张嘴想说话,可难过到什么都说不出来,唯一能表达内心的方式就是摇头。
只能摇头,她不想左郁离开,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懊悔和难过,该如何表达自己真的很舍不得她,这是一道世纪难题。
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没用,左郁会相信吗?左郁不会相信。
左郁不再看她,把钥匙和卡放在茶几上,干脆利落没有留念,既已分手,留恋是留给傻子的,昨晚一整夜未合眼,很多事情想得透彻,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就一场空。
她拉着行李箱往外走,草草换了鞋,临开门时池千一又拉住了她,这次似是临死前的最后挣脱,一双手紧紧搂着左郁,湿泪啪嗒啪嗒滴在左郁衣领里,饶使再是滚烫,融化冰山也只是杯水车薪。
池千一难过到有点失控,或许是情绪上涌,泪已决堤,伴随着低沉的哭声和颤唞的肩膀,在左郁耳边断断续续地饮泣,让她别走,说对不起,以及一些含含糊糊的听不清的话。
左郁却以冷淡打断了她:“够了没?”
池千一摇头,搂得更紧了。
“松开,不然我会讨厌你。”
听到讨厌二字,池千一强迫自己咽下不该有的情绪,再忍不住也不敢哭了。
她害怕左郁讨厌她。
“松开,再说一次。”比冰块还冷的声音,如置身寒冬一般刺骨。
池千一松了手,低下头不去看左郁,长发遮住整张脸,泪水沿着清瘦的侧脸滑落,她压下哭声,肩膀却忍不住颤唞。
门打开了,砰的一声,又合上了。
整个空间变得寂静,玄关一片漆黑,延伸出去的客厅涂满了低抑的蓝色。
天稍稍亮了些,但还没完全亮。
池千一靠着墙,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状态,浑身力气被抽离,脚底虚浮,眼前光景显得很不真实,她无比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如果能重头再来,一定不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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