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伤害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第81章伤害一旦开始,就再也没有办法弥补
林浩宇迎上齐景瑜那双带着恳求和一丝理所当然的眼睛,缓缓地、却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陷进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印,声音里没有半分犹豫:“抱歉,这件事,我不可能答应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手背上还未消退的针眼,那里青一片紫一片,像极了这些年在齐家留下的伤痕。
“你大概忘了,为了你母亲的要求,我差点把命都留在那间冰冷的屋子里。”
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些被强行抽走的血,那些晕过去又被掐醒的瞬间,那些被当作‘移动血库’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谅解?”
齐景瑜脸上的急切僵住了,像是没料到林浩宇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着,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我知道……我知道她做得不对,但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了?”
林浩宇突然笑了,那笑声里裹着太多的嘲讽和悲凉,“齐景瑜,你躺在病床上,感受过血液一点点被抽走,浑身发冷、视线发黑的滋味吗?
你体会过明明已经站不稳,却被人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的恐惧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嘶吼:“对我来说,那些日子就像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现在你轻飘飘一句过去了,就要我写谅解书?凭什么?”
齐景瑜被他吼得后退半步,脸上血色褪尽。他一直以为,林浩宇还是那个会默默忍受的人,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只要他放低姿态恳求,对方总会心软。
可眼前的林浩宇,眼神里的决绝像淬了冰,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小宇,你听我说……”
齐景瑜急忙上前一步,语气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急切,甚至带上了点卑微,“我妈她已经六十多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要是真的蹲了监狱,她怎么熬得住?
你就当积德行善,放过她这一次,行不行?”
他试图伸手去碰林浩宇的胳膊,却被对方猛地避开。
林浩宇往床头缩了缩,后背紧紧抵住墙壁,像在构筑一道无形的防线,眼神里的警惕几乎要溢出来:“积德行善?那谁来可怜可怜我?”
他盯着齐景瑜,一字一句道:“你母亲把我当成救你弟弟的工具时,没想过积德行善。
她追到这里,逼着我再抽最后一次血时,也没想过积德行善。
现在她要受惩罚了,你倒想起让我行善了?齐景瑜,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齐景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他还想说什么,想提他们过去那些模糊的、或许曾有过一丝温情的片段,可话到嘴边,却被林浩宇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你想说我们曾经的情分,是吗?”林浩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率先开口,声音冷得像结了霜。
“如果那份情分,就是让我一次次牺牲自己去成全你们齐家,那我宁愿从来没有过。”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发颤:“我明确告诉你,谅解书,我不会写。
你母亲犯下的错,该她自己承担后果。从她把我推倒在地,抽我血,准备看着我死,可是却无动于衷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恨了。”
齐景瑜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林浩宇眼底那片从未有过的荒芜和坚定,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一直以为,林浩宇的退让是理所当然,以为对方永远会在原地等他回头,可现在才发现,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他看着林浩宇苍白却倔强的脸,看着对方明明还虚弱,却像竖起尖刺的刺猬般防备着自己,一股强烈的恐慌突然从心底窜上来,他好像,真的要彻底失去这个人了。
这种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窒息。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狼狈地站在原地,看着林浩宇那双再没有半分温度的眼睛。
齐景瑜看着林浩宇眼底那片毫无转圜余地的冰冷,心脏像是被浸在冰水里,凉得发颤。
他能感觉到对方浑身紧绷的戒备,像一只被伤透了的小兽,再不肯露出半分柔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攥住了他,让他下意识地放低了姿态,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小宇,算我求你,好不好?”
他往前挪了半步,膝盖几乎要碰到病床边缘,双手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从少年到成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
你想要的模型,我跑遍全城给你找;你怕黑,我陪你在楼道里坐过整夜……这些你都忘了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上了点近乎卑微的恳求:“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会是最后一次。
我妈她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她有高血压,去年冬天还犯过心梗,监狱那种地方……她进去了,可能就真的出不来了。”
他甚至微微弯下腰,像是在做某种虔诚的祈祷:“你心里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恨,都冲我来。
你想打我骂我,想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替她受着。
只要你肯写那个谅解书,让她先出来……她出来了,我一定带她去给你磕头道歉,她肯定会知道错的,求求你了,小宇……”
林浩宇静静地听着,直到齐景瑜的声音染上哭腔,他才缓缓擡起眼。
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冷,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血腥味的笑:“齐景瑜,你这话,可真让我觉得恶心。”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扎进齐景瑜心里。
“你知道吗?那天在那个逼仄的房间里,我也是这样求她的。”
林浩宇的目光飘向虚空,像是在回忆那场濒死的噩梦,“我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手臂被她死死按着,针头扎进血管里,血顺着管子往血袋里流,我头晕得厉害,视线都开始模糊。”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手背上那片青紫的针眼,声音陡然发颤,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晰:“我拉着她的衣角,一遍遍地求她,我说阿姨,求求你了,别再抽了,我真的撑不住了,我说再抽下去我会死的,我说我给你跪下好不好,放我走行不行……”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血泪,听得齐景瑜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