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终局
天蒙蒙亮,号角声起,钟鼓鸣鸣。
前线传来大捷战报,不日回京,京城内人心惶惶,西南军队靠着人多突袭已控制了三大营和禁军,文武百官被囚于皇宫,直至李烟芷天坛祭祀,接受朝奉。
内殿中,罗缉熙为许明奚拢上斗篷,细心系着结带。
他心中多是宽慰,不知是不是看清了眼下的局势,许明奚自那日回来安分守己许多,也没再抗拒他,虽话少了点,但也愿意和他同食,有时候还会静静地听他说书。
罗缉熙接过汤婆子,放到她手心,触觉温凉。
“可是夜里银霜炭烧的不够旺,手怎么那么凉?”
许明奚一怔,立刻缩回了手,捧着汤婆子,两人仍隔出些距离。
罗缉熙愣了一下,复又悯笑道:“无妨,奚儿,你不用勉强,以后日子还长着,我会等你的。”
杨碧桃听着这话白眼都翻出来了,许明奚依旧神色淡淡,稍稍点了下头。
罗缉熙眸光一亮,连声道着“好”,“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说着,张罗着祭祀前的早膳,亲自给她舀粥。
却不知,许明奚眼底只余灰烬,攥紧了衣袖里的明黄锦缎。
天坛之下,文武百官列朝,西南军队皆位列在旁,严阵以待,文武百官皆沉肃凛然,时时唉声叹气,忧国忧家忧天下,亦有人满朝得势。
时至巳时,吉时已到。
常福瑞颤颤巍巍地上到天坛,瞄了眼盛装华服的李烟芷,心下不禁一哆嗦,只好一挥拂尘,捻着嗓子高声喊道:“公主净手,跪拜皇天后土。”
李烟芷玉手浸在玉盆中,洗涤平生污秽,遂捧着骨灰玉慢慢走上汉白玉阶。
要说这江陵长公主枉顾法理人伦,祭祀重事,竟捧着骨灰上去,引得文武百官都看不下去了,暗地私语,却也有人猜测这是虚竹大师的骨灰,怨声载道。
罗缉熙在旁听着,漠不关心,关切地睨了眼许明奚,她正无神地看向远处的海东青,极力捕捉着什么,他只好说道:“若是累了,我带你到廊檐下歇着?”
许明奚回过神来,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
他心下一喜,这还是那么多日来许明奚第一次对他笑。
可未等他说些什么,一声唿哨升起,烟花直冲天际。
顷刻间,身穿黑甲的士兵自廊下跃起,一手擒住驻扎在此的西南军队,甚至刀剑相对地打了起来,整个祭坛突然乱成一锅粥。
许明奚似是得到了什么讯号,箭步冲出去,罗缉熙抓着她的手臂。
“奚儿,你要去做什么?”
话落,一针刺下,他手上顿时失了力,许明奚一把推开了他,害得他连声对侍卫道:“你们还不快去保护......”
杨碧桃趁机从衣袖里掏出一团迷香撒向他们,身高七尺的几个侍卫瞬间倒下。
祭祀天坛被锁,朝臣陷入乱斗中,不得出去,许明奚二人越过慌乱不堪的人群,于刀剑光影中,跑向天坛两侧汉白玉阶。
李烟芷早就被团团包围保护住,将虚竹大师的骨灰护在怀里,可一见许明奚欲跑上天坛,心中纳闷,定晴一看,目光落到她手上的明黄锦缎。
往事回忆涌上心头,心尖一凉,厉喝道:
“快!射杀那个丫头,绝对不能让她们上到祭坛去!”
侍卫听命,几人乱箭射出,直击许明奚。
千钧一发之际,廊檐跃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将几只箭回档而去,可终有疏漏,一只利箭恰恰擦过剑体,迸溅着星点子爆蕊,并未改变原有的轨迹。
“明奚小心。”
回头之际,许明奚只见虚影渐过,利箭没入血肉,血花迸溅,染红了纤尘不染的衣襟。
不过毫厘之差,利箭差点刺到许明奚的脖颈,却刺穿杨碧桃的肩颈,倒在这玉阶之上。
许明奚急声唤着,幸而不是要害,施针堵住这源源流血的伤口,引得杨碧桃疼得惨叫,又将她推开,喊道:“还不快去,白家的冤屈就靠你洗清了,否则你阿娘怎么都死不瞑目。”
两难之际,刚刚挡箭的身影已然跃下,袁青木匆匆赶来,扶起杨碧桃,刚刚已将弓箭手解决个干净。
“将军呢?”
袁青木撕开衣角替杨碧桃包扎,尽显军中的干净利落,说道:“将军与太子正分别攻下北南两门,让属下先带死士过来。”
来不及多问,许明奚便冲上天坛,持鼓槌敲钟鼓鸣冤。
震耳欲聋声声作响,在场文武百官齐刷刷地望向击鼓女子,一众黑甲士兵应喝,将西南军队一一斩杀在前。
许明奚染血的手捧着明黄绸缎,屈膝跪在天坛之上,厉声道:
“臣妇乃太医白攸宁之后,今日呈奉皇天后土,呈奉先祖,供呈江陵长公主谋杀先帝,篡夺皇位,陷害忠良的大逆之罪。”
此言一出,众朝臣面面相觑,面色惊慌不解,皆一一看向抱着骨灰的李烟芷,她推阻着身边侍卫,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拉下来。”
奈何冲上去的侍卫皆被袁青木一一拦下在玉阶之下,杨碧桃干脆折断身上利箭,上去持鼓槌敲鼓。
许明奚张开明黄的绸缎,先帝玉玺迎上,乃是十七年前的传位圣旨。
“十七年前,长公主因怨恨先帝腰斩虚竹大师,指使玉门道长毒杀先帝,此乃其罪一也;
遂命玉门道长将毒杀先帝罪名嫁祸于当朝太医署令白攸宁,吾家被满门抄斩,旁支子弟被流放千里荒漠,此乃其罪二也;
圣旨明说,先帝欲将皇位传于四皇子也,却被长公主偷龙转凤,伪造圣旨,立九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为圣上,满其私欲,此乃其罪三也;
勾结突厥耶律将军,引发平康之乱,使敌军长驱直入,直捣上京,让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毁我中原北朝千年基业,此乃其罪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