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烟
顾沫顿时从床上坐起来，她的心跳如雷，震得胸腔发痛，南捱怎么会不在呢？
浴室里静悄悄没有声响，整个房间黑漆漆一片，顾沫掀开被子，反手开灯，匆匆下床向外走去。
整个客厅也十分静谧，没有声响，顾沫朝着唯一有光亮的位置看去，是书房门底透出来的光，她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推开了书房的门，但是里面并没有人。
顾沫朝里面走去，书房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棕色封皮书，是《巫史通鉴》，她曾见过这本书，书里面夹着一枚精致的叶子书签。她没翻开看，反而摸了摸旁边椅子上的坐垫，还有余温，南捱先前肯定在这坐着。
现在呢？
顾沫走出书房，微风吹动阳台的帘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她看见阳台位置出现一点红色火光，印出了一道的身影。
南捱没有觉察到顾沫的出现，倏而一阵强风起，阳台帘子被吹开，顾沫透过缝隙间看见南捱微侧着身子，左手臂压在栏杆上，右手指尖间把玩着打火机，那咔擦声便是金属打火机发出的声响。
她的半边身体落在阴影里，月光洒落在她脸上，照出隐晦不明的空寂眼神，顾沫停下了脚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刻向前去？是否会打扰她？她好像对于南捱总是不够了解。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南捱又有多少次像今天这样，睡不着也不愿打扰自己，所以就一个人在阳台。
吹风…看雨…抽烟？
南捱很熟练的把一根烟叼在嘴里，看她取烟，点烟的动作不难知道她是一个老烟手，可对于顾沫来说，这实在太陌生了。
朦胧雨幕中，一抹瑰丽倩影落寞的站在阴影里，连月光都不再偏爱她，只留星点火光，忽明忽暗，卷卷细烟从红唇间弥漫出来，很快散在空气里。
南捱只抽了这么一下，而后便没再把烟往嘴里放，只是看着烟头上的点点火星，渐渐熄灭。噼里啪啦的雨渐渐变大，她往后退了半步，可似乎还是被淋到了，她一手把烟按灭在栏杆上，烟灰随着风飘散，她正准备把烟扔掉时，回头看见了顾沫。
霎那间，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南捱把手往后藏，试图把那支烟藏住，她不知道顾沫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都不知道姐姐会抽烟。”顾沫抬动有些僵直的双腿，她在原地站的太久了，脚底发麻都有些不太会动。
她一步步走到南捱身边，伸手向她身后探去，想把烟从南捱手里抢过来，南捱有一时间的挣扎，可最后那烟还是被顾沫夺过来了。
这烟在两人争夺间已经变得褶皱，中间一道折痕被人狠狠用指甲戳过，里面的黄色烟草都掉落出来。
“我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你。”
顾沫转身走没两步，顺手把烟扔到沙发旁的垃圾桶里。
南捱只是看着她扔烟的动作，全身都被电击般麻痹住，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咀嗫着嘴唇半天没说出话。
其实这一世她没有抽烟的习惯，但前两天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包，今晚又睡不着，看着顾沫熟睡的侧颜也害怕吵醒她，独自去书房阅读《巫史通鉴》。
这是她偶然得来的一本书，讲述了巫史文化的传承和蛊虫种类的记录，这里面说到一种蛊虫具有强大的记忆蚕食能力，被称作噬忆蛊。
也是当初下在顾沫身体里的蛊，让她的“内丹”失忆，也让顾沫失忆的灵丹妙药和罪魁祸首。关于这噬忆蛊她看过看，关于它的描述每个字都能背出来，可今天她发现自己看的书里被撕掉了一页，关于噬忆蛊的描写，少了一张。
她有些慌乱，合上书来到了阳台边，感受夜里冷风的吹拂，这能让她冷静下来。
恍惚间开始抽烟，那是下意识的举动，烟被吸入口的一瞬间她就感到不适，不再去碰它，可不曾想，被顾沫撞见了，她这话什么意思呢？
不了解她，然后呢？
要……
“让我有点不安。”
顾沫抱住侧着身子没有反应的南捱，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语气温和又带着委屈道：“让我多了解一点你好吗？不想做个傻子，居然连自己老婆都不了解。”
南捱听到这话后，暗自松了口气，僵硬的身体被炽热的体温包裹融化，是她的错，她有太多话无法说，太多事无法解释，又总怕顾沫多想，总想一个人把事情解决。
可这样一来只会带来另外的问题，甚至是情感危机，这违背了她的本意。
问题既无法解决，人也没顾及到。
“对不起。”南捱伸出手环在顾沫腰间，眼角淌下一滴泪，落在顾沫的锁骨上，带着她呼吸间的滚烫。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做的太少了。”顾沫轻叹口气，她双手捧住南捱的脸，指腹仔细的擦过她的眼角，在她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顾沫的目光殷切，她想得到一个答案，同时又怯懦自责。
她责怪自己居然才发现南捱失眠，才知道她的难过。
太迟钝，太傻了。
“有些事你不和我说，我并不介意，因为你有你的考量。但那是以你会安心，会开心为前提的。”
“如果你不开心了，请一定和我说好吗？”
“不想半夜睡醒找不到你，不想看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更不想你的世界里没有我…”
说到最后顾沫鼻尖一酸，这些事光是想想心里就疼的发紧，她的声音变得哽咽。
从醒来的时刻她就很少感受过爱的感觉，爱或是被爱对她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是弥足珍惜的。
“宝宝～不会的。”
“我的世界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哪怕我自己都迷失了，你也会一直在。
两人在漆黑的客厅里抱在一块，用体温温暖彼此，窗外了闪过白光，雷声大作，室内一室温馨。
——
半夜三点多两人又洗了次澡，这次是一起洗的。淋浴的热水驱散夏夜的燥热，最后两人满身清爽的躺回床上，听着空调机呜呜的风声，顾沫把头枕在南捱的手臂上，闭着眼睛静静享受这一时刻。
“姐姐～”顾沫喊她。
“嗯～”南捱回应，拉长了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