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大变天

顾沫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滞，迟路深的一只手臂打破了车窗，玻璃渣落到车里，顾沫余光瞥见那只手臂离她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

血水顺着他的手臂流下，一滴一滴在顾沫肩膀上炸开。

沉重而压抑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顾沫完全听不到周围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就在昨天，这个人还在活蹦乱跳，现在却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圆睁地直直望着她。那目光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怨念和不甘，令顾沫心头猛地一紧。

再看那人身上，纵横交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则只是皮外伤，但无一例外都向外渗着鲜血，尤其是脖颈处，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格外引人注目，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凶器狠狠划过，皮肉外翻，鲜血仍在不停地汩汩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警笛声越来越清晰，顾沫依旧没有反应。

下一秒，再一声“砰”！

顾沫感受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溅湿了她的后脑勺，她缓缓转过头，是一颗装着红色油漆的气球在她车顶炸开了，直接砸出一个洞，车后座也全是红彤彤一片。

“噔噔”车窗被敲响。

顾沫惊魂未定的回过头，是警察。

“你还好吗？”

“顾沫，顾沫，听到请说话。”

“你受伤了吗？”

“快下车，快些离开这里，预防危险再次发生。”

“小川包围现场，小吴，小曲负责安抚工作。小宇随我检查尸体。”

车门被打开那一刻，浓郁的血腥味关入鼻息，顾沫捂着嘴匆匆跑到一个角落，忍不住呕吐，待她稍有缓和，身后的小曲递过来一瓶水，“漱漱口。”

“还记得我吗？小曲，我们昨天见过的。”

顾沫木讷地点点头，“记得，小曲警官。”

“好。”小曲笑着，她的眼神比起昨天见的时候更温柔，“先到一旁待会？”

“嗯。”

顾沫再漱漱口，跟着小曲的脚步走到外面一点点地方，呼吸的新鲜空气，她的心平静下来些，衣服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肮脏不已。

“你们有干净的衣服吗？”

小曲看看她，点点头，“有外套，你可以先穿着。”

小曲拿的是她便装外套，顾沫随意套着，完全掩盖住原本的血污，只希望自己再也看到，不再去回忆。

小曲站在她身边，缓缓开口：“刚刚是谁给你打电话？”

“我不知道，她用了变声器。”

“可以把手机借我一下吗？”

“好。”

顾沫递给她，手抖得都有些抓不住手机。

“别紧张。”

小曲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肩膀，拿着她的手机开始调查。

只有顾沫知道令她害怕的不是死人，不是血，而是背后的凶手，如果有一天她对南捱动手怎么办？自己能做些什么…

“凶手会被判死刑吗？”

“会的。”，小曲肯定，“杀人犯只有一个结局，请相信人民警察。”

“嗯。”

倏尔起了一阵，顾沫的发梢被吹起，小曲手上的手机发出振动，上面一个备注为宝贝的人来电，“电话。”

“嗯。”

顾沫拿过手机走到另一侧，接通电话。

“宝宝到哪儿了？”南捱看着时间快差不多，但顾沫依旧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

“发生了一点事，我可能要晚些回去。”

“怎么了？”南捱关了火，单手解开围裙，顾沫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我…”顾沫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告诉我。”

顾沫揪着外套衣角，指甲深陷入肉里，“迟路深死了，在我面前。姐姐，我有些害怕。”

迟来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宝宝在哪里，我来找你。”南捱声音着急，顾沫听见那头噼里啪啦一阵响。

“鲁北建材厂。”

“好，别着急，我马上来。”南捱随意调料瓶摆好，拿个口罩匆匆出门。

顾沫低声回她：“嗯。”

“宝宝别挂电话了，等我。”南捱很久没这么跑过了，胸腔被挤压的没有一口气，喉咙泛出些铁锈味。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座位上，扣上安全带立刻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