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阿水

顾沫极其艰难地撑开那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的眼皮，一丝光亮透过眼缝钻入她的眼眸。与此同时，一股钻心刺骨般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她整个身躯。这种痛楚就好似全身每一寸骨骼、每一块肌肉都被沉重的大卡车无情地碾压而过，令人难以忍受。

就在这时，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开始如同电影片段一般，逐渐在她混沌的脑海中闪现、交织。她终于回想起自己的确被车碾过了，但是是摩托车。

那她现在…还活着？

都醒了，应该还活着。

顾沫抬头看向四周，这是一个很陌生的环境，但是又有几分熟悉，这里好像是一个小酒馆，还有人在唱歌。

她从门外进去，里面十分嘈杂，酒保端着盘子送酒，险些就要撞到她身上，幸好顾沫身手敏捷，躲了过去。

再往前走她就看见了那个酒馆驻唱的女人，顾沫面露惊讶，心里的困惑愈发深重，这人和南捱太像了吧。

她的头发被染成酒红色，嗓音低沉带着沙哑声线，歌声缓缓从她唇齿间飘出，是一首英文歌，顾沫不曾听过。

正在她诧异之时，一个身影直接令她五雷轰顶。

如果说那个唱歌的女人和南捱有九分相似，那么面前这个调酒师，和她就是百分百的相似度，百分百什么概念，大到身高，小到眉毛旁边的一颗痣。

那颗痣非常小，也非常浅，但这都和她一样，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她，难道是她自己的上辈子？

顾沫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朝她走去，比起唱歌的女人，她对这个人更加好奇。

“请问要喝点什么？”

顾沫迎上这人的目光，但她还没回复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女声，“来一杯血腥玛丽。”

“好的。”

这个长相和顾沫一样的人低下头，帮那人调酒。

不是在和我说话。顾沫正思忖着，身后那人竟直直穿过她的身体。

穿过…没错…

顾沫眼睛瞪大了，她伸手试图拉住那人，却发现自己抓了空，她朝着那人大喊，明明在自己听来声音很大，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有反应。

“喂！你看得见我吗？”

“你们！”

“你能看见我吗？”

顾沫急切地去拉住路过的人，可是一个也抓不住，没有一个人能够听见她说话，她就像个空气一样，准确地说，她像个鬼魂，所以，她死了是吗？

她怎么能死呢…

她不可以死！

不可以的…

她死了南捱怎么办？

……

顾沫蹲在吧台边，看着眼前来往的人，时不时还有人从她身体穿过，她都习以为常了，怎么会这样呢？

顾沫想不明白。

不远处的驻唱台上歌声停止了，底下的人群发出吵闹声。

“唱的很好听嘛，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啊。”

“鹿芩！鹿芩！”

“再来一首啊！大家和我一起喊！”

“鹿芩！”

“鹿芩！”

鹿芩？顾沫呆滞的眼神中有了光芒，是她知道的那个鹿芩吗？她当初扫墓之时的那个人。

顾沫缓缓起身，长时间的蹲姿也没有令她有分毫难受，她跑到驻唱台下，鹿芩已经朝着大家鞠躬，随后对着她们说：“今晚的歌已经唱完了，如果大家喜欢听鹿芩唱歌，明晚九点钟，不见不散。”

“鹿芩！”

“不见不散！”

“明天见！”

“就一个唱歌的拽什么呀！老子有的是钱！”

原本和谐的场面里出现一道突兀的声音，顾沫循着声音源头看去，是一个板寸头精神小伙，紧身衣，切尔西。

“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

“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吧！”

精神小伙身边一个女生忍不住回怼。

“你是什么东西？敢管我？”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那个和顾沫长相相似的调酒师走了过来，“两位，请不要在酒吧内吵架，妨碍秩序。”

精神小伙呸了她一声，“老子是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