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你走不了
柳阳居士虽是家仆，却被尊为供奉，在沈家的地位可谓是就连沈氏子弟都拍马不及，他就相当于是沈家最后一道保障，有他坐镇，沈家大院永远都是禁地，无人好放肆入侵。
这些年来，除去危及到沈氏子弟的生命安全的情况，其余时候柳阳居士就从未动过手，即便是沈安沈凡两兄弟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更别提使唤他了，可以这么说，在沈家，能够让柳阳居士无条件出手的，只有沈老爷子。
然而，眼下他却听从沈安的吩咐阻拦沈凡，可见老爷子定然是有过授权，将沈家这最后一张保命符交到了沈安的手上。
“老二，你听我一言就乖乖留下来，我会去前厅应付赵三金，不管结果如何，也无论你是否领情，我都不希望看到你死在我面前，死在沈家，身为你的兄长，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沈安沉声说道，刚才还唏嘘不已的表情已经不复存在，所谓的兄弟情分在这一刻统统收回，烟消云散。
其实，在老爷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活了过来那一刻，沈安就知道，他和沈凡之间多年的兄弟情谊已经很难再维系下去。
以前，有老爷子压着，沈凡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好歹表面上这层兄弟关系还说的过去，因为他在等，等压在他头顶的那座大山崩毁。可眼下，他等不及了，特别是赵三金明确表明足以给老爷子续命十年，沈凡那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磨殆尽。老爷子被降头术暗算差点一命呜呼，却选择息事宁人没有追究，而之后沈凡又被勒令在家禁足，要说这二者之间没有关联，打死沈安都不信。
沈安是庸人不假，可他不是蠢材，有老爷子做靠山，这十年来，只要他稍微狠一点，背后玩点小手段，都够沈凡喝一壶的，甚至于要了他的命都不是不可能，再不济，也能把沈凡彻底变为沈家的边缘人，毫无自保翻盘的能力。
之所以不争不抢，之所以什么都不做，除开他确实觉得弟弟沈凡能力出众自问比不上，何尝不是希望能维系这段本就岌岌可危的兄弟之情？
只可惜，到了今日，多年的怨恨和憋屈甚至都凌驾于野心之上，沈凡对沈家的恨意已然撕破脸皮彻底爆发。
沈凡面露诡异笑容，看向大哥沈安的眼神也满是戏谑：“怎么，有大供奉任由你驱使，你就真觉的吃定我了？”
“你让方超训练的那批武者已经被一博给解决了，就连方超本人都被送进了苦窑，哪怕不死，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至于你花重金请来的那位南洋巫师，在你被老爷子禁足的时候就已经被居士给宰了，老爷子不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在容忍，就像我觉的我对不住你一样，老爷子何尝又不是这么想的？否则，就你请巫师下降头暗害父亲的行为又怎会只是被禁足？你的底牌已经打光了，再顽抗下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你觉得老爷子会不知道赵三金来沈家了吗？我敢保证，赵三金踏足沈家大门的那一刻，老爷子就收到了消息，之所以不露面，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沈安语调平稳，面色如常，哪里还有往日里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虽说他并未表现出多得势的模样，可这番看在沈老二眼里，宛如重拳出击般拳拳到肉，一拳接一拳的砸在他心坎上，令他面色阴晴不定，眼中泛着寒光。
很难想象如果此时沈一博在场看到父亲沈安不为人知的一面会做何感想，有这么好的平台和靠山，沈安却显得碌碌无为，早说沈一博心里没埋怨过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可能万万都没想到，他的父亲并非他眼中所看脑中所想的那般不堪。
沈凡同样如此，震惊无比。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除去那些摆在台面上的阳谋，包括偷偷训练武者死士，还有买凶杀人等等都早就被看在了眼里，可沈安却从未说过一句，都当做不知道任由他施展。
“想不到啊，原来就连我这做了几十年老好人的哥哥都懂得藏拙，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那积蓄力量意图反抗老头子的模样是不是很可笑？亏我还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无人察觉，简直就跟个跳梁小丑一般！沈安，你很好，你好的很啊！”
一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自作聪明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其实对方早就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沈凡内心怒火熊熊燃烧，几欲冲天而起。
沈安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老爷子既然规划好了沈家的未来，那就任何人不得染指。你以为我真的对你的所作所为那么上心吗？这都是老爷子交给我密探自行探查的结果，不用我开口就自动出现在了书房的桌子上。我之所以丢到一边没有去管，不是我想看你笑话，而是我知道，我如果阻拦，你肯定不甘心，后面还会有其他的举措，倒不如装做不知道，任由你去做，十年谋划功亏一篑，你就算不放弃又能如何？”
“照你这么说，反倒是为了我好？沈安，没想到年纪越大，你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沈凡嗤笑一声，“我就知道老爷子不会放过我的，他又怎么会容忍一条随时可能暴起咬人的毒蛇在身边，哪怕这条毒蛇已经被拔了毒牙，十年都未曾完全复原，当他选择将大供奉交给你且不露面的这一刻起，便已经做好了放弃我的打算。大供奉，父亲是让你来杀我的吗？”
柳阳居士对眼前兄弟决裂的这一幕毫无兴趣可言，始终在闭目养神，直到沈凡问出了这句话才缓缓抬眸，惜字如金的说道：“是。”
沈凡哈哈大笑：“瞧见没，老头子根本不可能会容下我的，我的存在对于你，对于我那大侄子，对于整个沈家都是个威胁，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引爆的定时炸弹，他死了怎么放心的下？我原以为他在病倒的时候就会对我下手，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那么做，不过，这次他没有死成，我却狗急跳墙出了手，他不放过我也是应该的。”
“哎……”沈安重重叹了口气，“老二，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老爷子动你并不是因为你这次出手想杀他，否则他就不会只是把你禁足了，真正的原因是你之后又做了什么，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是跟赵三金有关。”
“赵三金？一个宋家的废物女婿罢了，纵然有点意思，也不过是个江湖游医，我就算是派杀手暗杀他又如何？就吓得老头子连我这个亲生儿子都打算抛弃了？难不成他还能是帝都赵家的子弟，我可没听说过赵家有这么一号人物，更何况，赵家又怎么可能会容许家族子弟给宁城一个二流世家做上门女婿，备受白眼和屈辱？别说赵家了，就换做是你我，都不可能！”
沈凡并不介意这几乎一丝不剩的亲情，对于老爷子下杀手，他能够理解，但是，他绝不认同这个理由，赵三金是个什么东西，命还能比他更金贵不成？
“谁又知道呢？不过我只知道，一博告诉我，方超替你训练的那帮武者都是被赵三金灭杀掉的，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必死无疑。”沈安有些疲乏，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心累过，“老二，听我一句劝，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居士，我不希望你对我二弟出手，可以吗？老爷子那我之后会亲自向他解释。”
柳阳居士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能两个字说完就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可以。”
“哥，你这是何苦呢？”沈凡看了沈安一眼，“为了我违逆老爷子的命令，不值得。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哥了，从现在开始，我和沈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下次相见，我们便是敌人，不再是兄弟，我失去的这一切，我都会亲手再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