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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寻人启事

6、寻人启事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简直如同一桶冰水迎头浇下,夏堇登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她条件反射地先握了木剑在手,疾步到那活死人的床边。为防着他突然有什么动静,她在他手腕脚腕上都捆了麻绳,和床柱牢牢绑在一起。可是现在,那些麻绳全散落在地上,夏堇用剑尖挑起来一看,断口处带着粗糙的茬,那绝非刀刃切割,是以劲力给扯裂的!如果是有贼人伺机闯了进来,割绳子没有不用刀的道理。难道说——他是醒过来……自己跑了?能徒手把两指粗的麻绳生生扯裂——难不成,这个人其实身负上乘武艺吗?夏堇冲到窗边,只见窗户大开,一阵和煦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重檐上的灰色瓦盖整整齐齐。白族民居举架偏高,虽然只是二楼,寻常人也未见得敢径直往下跳。更何况,她刚才就在一楼。如果那人跳到了院子里,她会一点也听不见吗?如果不是长出翅膀飞走了,那是他轻功绝顶?又有没有其他人接应?电光石火间,脑海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夏堇跃出窗外,纵身翻上屋顶,四下厉目一扫。只见周围都黑黢黢的,大理城浸在寂静的夜色里,哪里还有一点人影?院外的巷子里,一个打更人正提着灯慢慢经过,背后庞大的树影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如同一只老母鸡张开慈爱的双翼。脚下的巷道纵横交错,各家各户都在寂静梦乡之中,那人只要随便往哪个民宅院落里一钻,神天菩萨都未必能把他给翻出来!一瞬间的惊慌和焦急,几乎令她双手微微发麻。夏堇指尖深深扣进掌心,绷得几乎指节发白。-翌日。那个“僵尸出洞、涎水蚀金”的荒诞流言正传得沸沸扬扬,城中商会铺子都在翻来覆去地排查,街上也远不如往日热闹。夏堇直奔牙行,先找了个代笔的老头画寻人启事。给没见过的人画像,形似是不可能的,能看出年纪和基本特征就算是一把好手了。老头绞尽脑汁画了半晌,和那个活死人还是两模两样。不过,刚好她也不需要画得像,因为告示就是要贴给他本人看的。大理府有几十万人口,还有无数马帮商客往来,从中寻人与大海…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简直如同一桶冰水迎头浇下,夏堇登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她条件反射地先握了木剑在手,疾步到那活死人的床边。

为防着他突然有什么动静,她在他手腕脚腕上都捆了麻绳,和床柱牢牢绑在一起。

可是现在,那些麻绳全散落在地上,夏堇用剑尖挑起来一看,断口处带着粗糙的茬,那绝非刀刃切割,是以劲力给扯裂的!

如果是有贼人伺机闯了进来,割绳子没有不用刀的道理。难道说——

他是醒过来……自己跑了?

能徒手把两指粗的麻绳生生扯裂——难不成,这个人其实身负上乘武艺吗?

夏堇冲到窗边,只见窗户大开,一阵和煦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重檐上的灰色瓦盖整整齐齐。

白族民居举架偏高,虽然只是二楼,寻常人也未见得敢径直往下跳。

更何况,她刚才就在一楼。如果那人跳到了院子里,她会一点也听不见吗?

如果不是长出翅膀飞走了,那是他轻功绝顶?又有没有其他人接应?

电光石火间,脑海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夏堇跃出窗外,纵身翻上屋顶,四下厉目一扫。只见周围都黑黢黢的,大理城浸在寂静的夜色里,哪里还有一点人影?

院外的巷子里,一个打更人正提着灯慢慢经过,背后庞大的树影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如同一只老母鸡张开慈爱的双翼。

脚下的巷道纵横交错,各家各户都在寂静梦乡之中,那人只要随便往哪个民宅院落里一钻,神天菩萨都未必能把他给翻出来!

一瞬间的惊慌和焦急,几乎令她双手微微发麻。夏堇指尖深深扣进掌心,绷得几乎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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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那个“僵尸出洞、涎水蚀金”的荒诞流言正传得沸沸扬扬,城中商会铺子都在翻来覆去地排查,街上也远不如往日热闹。

夏堇直奔牙行,先找了个代笔的老头画寻人启事。

给没见过的人画像,形似是不可能的,能看出年纪和基本特征就算是一把好手了。老头绞尽脑汁画了半晌,和那个活死人还是两模两样。

不过,刚好她也不需要画得像,因为告示就是要贴给他本人看的。

大理府有几十万人口,还有无数马帮商客往来,从中寻人与大海捞针无异,得想办法让那个人自己回来找她。

夏堇攥着手帕,象征性地在眼角点了点:“这人是我阿兄,他有胎里带出来的羊角风。咱们家里有一副方子,他每五日就必须服一剂药,是万万断不得的。如果五天不喝,他的羊角风就会越来越重,乃至于药性反噬、头昏脑胀、口吐白沫、四体僵劲……”

她一边说,老头一边提笔如飞,夏堇最后总结道:“要是有谁看到我阿兄,务必让他快快回家吧,他吃不上家里这药,是会出大事的啊!”

旁人不明所以,但那个人如果瞧见,想必能看懂里面“我给你下了毒,到期不回来服解药,便将毒发”的威胁。

所谓的下毒自然是编的,但常人从昏迷中醒来都未免身体不适,更何况他还被灌了那么些猛药。

其实照理来说,要在民间寻人,该通过车船店脚牙洒下网去。

可是如今她很不愿意与江湖人打交道,更何况,城中此时风声鹤唳,而且那来历不明的绿矾油,还像梗在喉咙里的鱼刺似的,让她总是怀着一丝隐忧。

眼下,除了等他自己送上门来,还有什么法子能使?

夏堇沉吟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崇圣寺就坐落在洱海边,三座高塔已有七百余年历史,从前大理国甚至有九位皇帝在这里出家。寺外游人如织,都是百姓来参拜祈福。

夏堇一身女冠装束,进入佛门多有不便。见几个小孩正蹲在街边抓子儿玩,便把他们叫来道:“几位小兄弟,劳你们去寺里帮我叫个和尚出来,到时给你们一人买一支饴糖吃。”

几个小孩欢天喜地去了,没过多久,昙鸾果然匆匆走了出来。

他挠着脑袋,眼见着又要开始不紧不慢地走起“认出是谁”“恍然大悟”“嘴角一咧”“又惊又喜”“连连问候”的流程,夏堇赶紧把他打断:“咱们找个安静地方说话,请师父赏光用顿素斋了。”

到了食肆,夏堇其实没什么心情闲聊,但还是先耐着性子,听他慢悠悠寒暄了几句。

再过几日就要到本主节了,那是大理最重要的盛会之一,届时会有盛大的迎神游行。大理民族复杂,各族各教之间的界限也不如汉地那般分明,每到本主游行时都万人空巷,众人不分身份信仰,都会参与其中。

和尚道:“例来本主节的大游行,都是要从咱们崇圣寺出发开始绕城的。寺里最近都在准备这个,当真是忙得很哪!几个清修的师父都出关了。”

夏堇清了清嗓子,迟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如今也有要务在身,那有些话就说不成了。”

她满脸的欲说还休,直到绷得嘴角都有些发酸,和尚才恍然大悟,惊道:“施主有什么指点吗?”

夏堇道:“昨日安葬那位杜三以后,我梦有所感,偶得天人所授,有件干系非常重大的事情,须得你我一起去办。”她又话锋一转:“只是天机不可泄露,此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能再有第三人得知。你是佛门中人,应当懂得这个道理。”

这话说得很重,昙鸾坐立不安,慌得说话都变快了:“原来是这样,小僧……小僧明白了!施主放心,今日听到什么,小僧必然全都烂在肚子里。”

夏堇端起茶喝了一口,一脸超然物外的平静。

“天人道:奇案未破,一股无定的煞气正在城中东游西荡。有一个人或将被其冲撞,可能会遭遇血光之灾,让我们务必要救他一救。”

和尚正襟危坐:“施主请讲!小僧但有所能,必将竭尽全力。”

夏堇道:“天人并没告诉我那人的具体身份姓名,只说他约莫二十来岁,头脑聩乱,可能缺失许多记忆。我心想,他既然记不起很多事,那多半会在市井间打探消息。”

她面色凝重道:“我知道,大理的牙人掮客平时就爱到你们庙里来,而且他们之间彼此都有联系。你要让他们彼此转告,最近凡是遇到这样的年轻男人,务必要让他在本主节大游行的时候,去行宫前头除除晦气,这样才能不受煞气所犯。”

和尚连连点头,又低头默念了一遍,庄重道:“施主放心,此事简单。小僧省得该怎么说。”

大理百姓对崇圣寺十分笃信,从和尚口中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没有不照做的道理。夏堇点点头,温言道:“那便多谢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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