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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描金花钿(1)

30、描金花钿(1)

夏堇拈着那片花钿,对着窗外透进的光线仔细端详。翠鸟羽毛剪成五瓣花图案,尾部点缀金箔,璀璨色泽在光下流转。南朝诗句有云:“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说的就是这种风雅妆饰。“其实这东西如今早就已经不时兴了,”少女沉思道,“现在妆容讲究自然美,‘眉扫远山青,唇点樱桃小’,普通女子是不会特意贴这么鲜艳的饰物的,而且材质很昂贵,它多半是在某些特殊场合用的……乐伎?伶人?或者行院女子?”陆离光对这些全没什么研究,抄着手听了片刻,疑道:“所以吴伯宗是被女人杀的?”“我不知道,”夏堇摇了摇头,眉间凝着一点阴云,“其实我非常担心一件事……你觉得,吴伯宗突然被杀害,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把老象奴劫走了?”老象奴指认了吴伯宗,可前后几个时辰的工夫,这条线索就被斩断了。吴伯宗因何而死?怂恿老象奴去报复世子的人,真的是他吗?夏堇思忖片刻,用手轻轻抚了抚蹙起的眉心,忽然道:“我还有件事非常在意,需要你帮忙验证一下。你躺下。”陆离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到床上去平躺了下来。夏堇站在床边瞧了他一眼,竟然脱下了鞋。午后的阳光灿如金缕,室内非常亮堂,她的神情又太自然了,冲淡了这个动作里某种暧昧难言的暗示。陆离光脱口道:“你……”夏堇不答,她踢开鞋子,然后——她竟然蓄力下蹲、原地起跳,直接蹦到了床上,照着他就踩了过来。瞧着很纤细的一个人,这么弹跳起来的时候也是有重量的,这一下如果让她跳实了,搞不好胃袋都得破裂,但若运真气抵挡,又怕会伤到她。刹那间,陆离光的大脑简直一片空白,本能地往左急滚,闪了过去。一下没踏中,夏堇竟然在床上直上直下地蹦了起来,仿佛一只发癫的兔子,每一下都看准了他的胸腹部往下踩。她跳得太密集了,陆离光咕噜噜地左右翻滚,总算他功夫过关,一番闪转挪腾之间,倒是没给她踩中,但是整个人叫被褥缠成了一条结实的蚕蛹。“喂?喂?!”陆教主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以防被她…

夏堇拈着那片花钿,对着窗外透进的光线仔细端详。

翠鸟羽毛剪成五瓣花图案,尾部点缀金箔,璀璨色泽在光下流转。南朝诗句有云:“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说的就是这种风雅妆饰。

“其实这东西如今早就已经不时兴了,”少女沉思道,“现在妆容讲究自然美,‘眉扫远山青,唇点樱桃小’,普通女子是不会特意贴这么鲜艳的饰物的,而且材质很昂贵,它多半是在某些特殊场合用的……乐伎?伶人?或者行院女子?”

陆离光对这些全没什么研究,抄着手听了片刻,疑道:“所以吴伯宗是被女人杀的?”

“我不知道,”夏堇摇了摇头,眉间凝着一点阴云,“其实我非常担心一件事……你觉得,吴伯宗突然被杀害,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把老象奴劫走了?”

老象奴指认了吴伯宗,可前后几个时辰的工夫,这条线索就被斩断了。

吴伯宗因何而死?怂恿老象奴去报复世子的人,真的是他吗?

夏堇思忖片刻,用手轻轻抚了抚蹙起的眉心,忽然道:“我还有件事非常在意,需要你帮忙验证一下。你躺下。”

陆离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她的意思,到床上去平躺了下来。

夏堇站在床边瞧了他一眼,竟然脱下了鞋。

午后的阳光灿如金缕,室内非常亮堂,她的神情又太自然了,冲淡了这个动作里某种暧昧难言的暗示。陆离光脱口道:“你……”

夏堇不答,她踢开鞋子,然后——

她竟然蓄力下蹲、原地起跳,直接蹦到了床上,照着他就踩了过来。

瞧着很纤细的一个人,这么弹跳起来的时候也是有重量的,这一下如果让她跳实了,搞不好胃袋都得破裂,但若运真气抵挡,又怕会伤到她。刹那间,陆离光的大脑简直一片空白,本能地往左急滚,闪了过去。

一下没踏中,夏堇竟然在床上直上直下地蹦了起来,仿佛一只发癫的兔子,每一下都看准了他的胸腹部往下踩。

她跳得太密集了,陆离光咕噜噜地左右翻滚,总算他功夫过关,一番闪转挪腾之间,倒是没给她踩中,但是整个人叫被褥缠成了一条结实的蚕蛹。

“喂?喂?!”

陆教主眼疾手快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以防被她踩中头发,因为太震惊,一时间只觉脑仁都在滋滋冒烟。

我们不是才拉过手吗?

现在就可以玩这个吗?这个是这么玩的吗?

这十六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现在江湖上的风气都变成这样了吗?!

陆离光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别人面对自己时的心情,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一把抄起枕头将她架住。这时夏堇也终于跳累了,扶着床架子喘了口气,忽然道:“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陆离光瞪着她:“……?”

夏堇思路豁然开朗,全然没管他见了鬼似的表情,径自流畅道:“你看,人受到踩踏的时候是会躲的。可是按照老象奴的叙述,整个过程中,沐仁谦就像条麻袋似的平躺在地上。人就算睡得再死,被踩上一下之后也该醒过来了,那是什么样的痛苦?他应该本能地蜷缩翻滚,甚至剧烈扭动。”

陆离光:“……”

“因为身体在不断移动,所以大象的踩踏不会集中在固定部位,他的四肢、头部、背部,甚至翻滚中暴露的侧面,都应该有骨折甚至变形,血会随着挣扎和踩踏的力道喷得到处都是!但是,仵作验尸的时候,他依然是平躺在地上的,从胸腔到腹部变成了一片血泥。所有连续的、毁灭性的损伤都高度集中在躯体的正面,这在活人遭受持续踩踏的挣扎过程中是很难实现的。“

陆离光:“……”

“这只会让我联想到一种可能,就是踩踏发生时,沐仁谦并没有意识,甚至可能已经死了!它在踩踏一具毫无反应的尸体,所以力量才能如此集中地作用在躯干正面。”

陆离光:“……”

夏堇沉思道:“而且,这桩案子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沐仁谦竟然独自一人、毫无防备地躺在象厩外面。他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如果他是喝得烂醉,身边难道连个跟着的小厮都没有吗?还是说,他是被人引到那里去的?”

陆离光双目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那天清晨起了大雾,老象奴觉得没人会注意到自己,有没有可能,在浓雾中,他也没有注意到真正的凶手?”夏堇长篇大论完,摸着下巴问他:“你怎么看?”

陆离光缓缓说:“我看你是故意的。”

夏堇愣了:“你说什么?”

“你分析案子就分析案子,犯得着踩我吗?!”

“身临其境嘛,不然你怎么能体会到问题呢?”

陆离光阴恻恻狞笑了一声,猛然暴起,决定掐她一把。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只红木架子床的年纪比他本人小不了许多,实在经不住两个人这样上蹿下跳地折腾。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四柱床坍塌一角,夏堇闪避及时,跳了下来,而陆离光晚了一步,半月形的纱幔坠落下来,将他整个人埋在了下面。

夏堇:“……”

她迅速重新穿好鞋子,左右转了转眼珠,若无其事道:“这可不是我干的。”

纱幔之中伸出了一只饱含怒火的手,陆教主正手忙脚乱地扒着布料,试图从里面钻出来,而这时门外传来一道颤抖的声音:“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少女蓦然转头,迎上了两张目瞪口呆的脸,是提着篮子的昙鸾和阿苓。

夏堇嘴角抖了抖,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眼前这一幕,小童已经踮起脚尖,一把捂住了昙鸾的眼睛,清脆道:“和尚不可以看!”

原来这日他们去吴府查探消息,和尚则是去了药房抓药。

因为一直以来的心情郁结,加上这两天连番惊吓,从今日早上开始,老象奴爆发高热,已经开始说胡话了。和尚又是喂药,又是冷敷,一直照顾到现在,好不容易才把温度降下去。

夏堇本来想另找个地方让老象奴藏身,但他如今这副模样,也只能暂时作罢。她思忖片刻,说了声不碍事,“在金栗散人回来之前,我们抓紧破了这案子也就是了。咱们借住一场,总不能把给主人留下个尾大不掉的麻烦。”

而阿苓带回了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那天香路会的提点果然不假。

因为一箱子来路不明的疯象草,衙门里正浩浩荡荡开展缉私,今天一早,就雷霆似的抄了几个货栈,有些反应慢的马帮和行商首当其冲,倒了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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