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东吁王朝(2)
23、东吁王朝(2)
此情此景,陆离光再怎样也该发现不对了。他再瞥向夏堇,只见她的眼珠正咕噜噜地左右转着,马上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陆教主这辈子还没给人这么耍过,登时勃然大怒,气势汹汹朝她大步走了过来。夏堇后背顿时一仰,往后靠在柜台上,将双手举过了头顶表示投降。陆离光本想把她拎起来,但是视线掠过她领口那一截白皙的脖颈,又陡然觉得无从下手,只好先伸出一根手指,阴森道:“你敢耍我?”“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夏堇小声道,“我这不也是怕你在外面和人家冲突吗?”“这话你自己信吗?!”陆离光的眉梢吊着,表情活像一头喷火怪,夏堇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竟然用两手的掌心将他指着她的食指夹住,原路给按了回去。她怕陆离光挣脱,又将那根手指在掌心握了握,嘴角扯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谢谢,谢谢你,不过我们还是先听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吧?”“……”陆离光的脸色仿佛忽青忽红,半晌,他一声不吭地把手指抽了出去,总算是转身走了。有陆教主在,两个缅人再也不大呼小叫了,说话也变得和和气气,于是昙鸾终于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只是那似乎是件令人极其震惊的事,和尚嘴巴张圆,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些缅人是来求助的,”和尚擡头看向两个同伴,吓得说话都变快了。“他们说……他们说……今天一早,沐王府的世子被大象给活活踩死了!”东吁王朝的使节入滇,本该下榻在官驿之中,但沐王爷为表重视,让他们住在了自己名下一处风景秀丽的大宅里。这里的陈设规格远超驿站,也有足够的空间来安置那几头珞璎白象。只是,才到院外,夏堇就已经能隐约感受到某种紧张的氛围。几个穿着金笼基的缅人贵族正聚在大堂之中,见他们被引着进门,为首的缅人立刻起身,喜道:“金栗散人来了?”他的汉话说得极其流畅,从衣着看,这应当就是东吁使团的团长。一个护卫凑过去,叽里咕噜讲了几句。那使臣大失所望,搓手思忖片刻,又对他们道:“我叫吴貌丁,是东吁的使臣。眼…
此情此景,陆离光再怎样也该发现不对了。
他再瞥向夏堇,只见她的眼珠正咕噜噜地左右转着,马上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陆教主这辈子还没给人这么耍过,登时勃然大怒,气势汹汹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夏堇后背顿时一仰,往后靠在柜台上,将双手举过了头顶表示投降。
陆离光本想把她拎起来,但是视线掠过她领口那一截白皙的脖颈,又陡然觉得无从下手,只好先伸出一根手指,阴森道:“你敢耍我?”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夏堇小声道,“我这不也是怕你在外面和人家冲突吗?”
“这话你自己信吗?!”
陆离光的眉梢吊着,表情活像一头喷火怪,夏堇也不知自己哪根筋搭错,竟然用两手的掌心将他指着她的食指夹住,原路给按了回去。
她怕陆离光挣脱,又将那根手指在掌心握了握,嘴角扯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谢谢,谢谢你,不过我们还是先听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吧?”
“……”
陆离光的脸色仿佛忽青忽红,半晌,他一声不吭地把手指抽了出去,总算是转身走了。
有陆教主在,两个缅人再也不大呼小叫了,说话也变得和和气气,于是昙鸾终于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只是那似乎是件令人极其震惊的事,和尚嘴巴张圆,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些缅人是来求助的,”和尚擡头看向两个同伴,吓得说话都变快了。“他们说……他们说……今天一早,沐王府的世子被大象给活活踩死了!”
东吁王朝的使节入滇,本该下榻在官驿之中,但沐王爷为表重视,让他们住在了自己名下一处风景秀丽的大宅里。这里的陈设规格远超驿站,也有足够的空间来安置那几头珞璎白象。
只是,才到院外,夏堇就已经能隐约感受到某种紧张的氛围。
几个穿着金笼基的缅人贵族正聚在大堂之中,见他们被引着进门,为首的缅人立刻起身,喜道:“金栗散人来了?”
他的汉话说得极其流畅,从衣着看,这应当就是东吁使团的团长。
一个护卫凑过去,叽里咕噜讲了几句。那使臣大失所望,搓手思忖片刻,又对他们道:“我叫吴貌丁,是东吁的使臣。眼下我们突逢大变,实在无计可施,你们既然是金栗的朋友,就应当代替她履行诺言,出手相助!”
陆离光嗤道:“什么诺言,听都没听过。而且程妙真什么时候还和缅甸人扯上关系了?”
使臣道:“几个月前,我弟弟在阿瓦结识了金栗。金栗告诉我弟弟,她出身大明最强大的门派,是五雷大帝的使者、得三清祖师之真传,在江湖上人脉很广。于是我弟弟花重金买了她的护身符,她说这些符咒可以帮主人免遭灾祸,还承诺将来一定报答我们缅人的慷慨。”
陆离光:“……”
夏堇:“……”
怪不得程妙真一定要留他们看家,估计是这些年类似的事情没少干,怕哪个苦主找上门来把她店给砸了。
使臣又道:“我弟弟把护身符进献给了伟大的白象王,这一次来大明,他本来就托我去拜访这位金栗,结识一些江湖上出名的朋友。”
夏堇:“……”
还真教他找对人了,毕竟陆教主可能是近二十年来最出名的朝廷钦犯。
夏堇十分心累地叹了口气,正思索着怎么把这个烫手山芋推掉,忽然发现,使臣身后,一个缅人正盯着他们。
那人看着约莫二十来岁,面相凶悍,腰间挎着一把长刀,穿着护卫的蓝色笼基。可使臣都站了起来,他还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正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上下打量。
那样阴沉的目光,仿佛还带着一丝蔑视,让夏堇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
“这位是奈温梭,我的护卫。”使臣注意到她的神情,赶紧抢上一步,“今日之事,正是与他有关。”
十二个时辰前
三头巨象在沐王府门前停下,迎客的队伍已经等在那里了。
为首的三人象征了云南最重要的三股力量:代表沐王府的长史,代表行政机构的右布政史,以及代表军事系统的都指挥佥事。三方齐聚,足见此次接待使臣的规格之高。
一路进入府邸,雕梁画栋,百殿千厦。其实这座府邸原该称作“黔国公府”,但民间习惯,都尊称为沐王府。
仆人们将缅人的白象牵走,使臣客套道:“这三头大象载着我们千里迢迢来到大明,请务必帮我照顾好它们。”
长史笑道:“请放心,沐王府中也饲养贡象,我们的象奴很有经验。”
原来木邦、老挝等土司每年都会给大明进贡大象。而今年这一头才上路不久,沿途官员就发现它怀了孕,担心它承受不住长途奔波,于是京城传来旨意,将它暂时送来沐王府里养着。这头母象两个月前刚刚生产,等身体一恢复就会动身去京城了。
使臣闻言大感惊奇,提出想去瞧瞧,长史于是带他们转向王府西北角的象厩。
一头大象正在围栏后吃着木瓜,它并不是雪白的,而是普通的棕灰色皮肤。发现有人来,它卷起鼻子伸出栅栏,仿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生人们。
象厩打扫得再干净,毕竟也有些动物气味,使臣与长史站在不远处,客客套套地说着话,这时缅人使团中,一个人突然越众而出,是个穿蓝色笼基的护卫。
奈温梭从褡裢里取出一把长长的野草,径自走到栏杆边,把那束草喂给了母象。
主人没有下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护卫竟然自作主张,简直是目无规矩、无礼至极。迎客的队伍都惊呆了,只是他毕竟是缅人,使臣不发话,长史也不好出言呵斥。
奈温梭抚摸着母象的鼻子,用非常生硬的汉话喃喃道:“这是我们缅人的圣兽,是佛陀赐给我们的吉祥和力量。”
在他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这是进贡给大明君主的瑞兽。”
说话的男人三十许年纪,一身绯色绣狮子官服,神情严肃而锐利,正是云南都指挥佥事沐昌祚,也就是沐王爷的长子。
奈温梭回过头,竟然没有畏惧之色,眼中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使臣见状赶紧道:“也不早了,咱们别再耽搁,赶紧去宴会上要紧。”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正堂过去。
缅甸使团此次来滇,主要是为了商议掸邦几个土司的互市,不过今日是接风洗尘的宴会,只求宾主尽欢,不谈正事。
华灯初上,佳肴美酒流水价送上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