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红蜡烛，半棋局
第319章红蜡烛，半棋局
一炷香前，皇后寝宫。众嬷嬷宫女扶走了伊贵人之后，皇上半倚靠在软塌上，面容正色，看不出这内里是怒还是不在意，只开口道，“皇后说说吧，总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将伊贵人叫过来的”。
“启禀皇上，前几日，老七犯浑，酒意正重，便糊涂了脑袋，刺伤了睿儿和敬王，原本本宫也以为玉贵人是刚巧路过，后来无意间听得了这玉贵人身边的宫女说，才知晓，那日，玉贵人是被伊贵人叫去的”。
皇后早就把这套说辞在心里捋明白了，这后宫多年，自然是知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个道理的。
“然后呢？”皇上有些疲倦的微闭上了眼睛，单手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明显是困意隆然。
“玉贵人住的玉明阁和伊贵人住的涟漪宫，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南，巧了，这景庭院就夹在两院中间，这玉贵人和伊贵人平日里素不往来，怎么就偏生那一晚，众皇子饮酒当时，伊贵人宣了奴才叫玉贵人去一趟？这时间，地点说来倒是刚刚好？”皇后开口道，嘲然一笑。
“皇后言下何意？”皇上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看向跪着的皇后。
“回皇上，本宫也是模棱两可，想着妹妹柔弱可人，万不是能做出这般下作的事，可是依着规矩，总得叫伊妹妹来说两句，只是哪里想得到，妹妹口气大，脾气也大，依着皇上的宠，完全是说不得一句，本宫这才动了私刑”。
皇后句句推的干净，这罪过之名也都推给了伊贵人，她就不信了，皇上还当真为了这么个贱蹄子跟自己翻脸不成。
皇上浅然一笑，浓重的目，看着烛灯下也蹉跎的身影，“颖儿，你可还记得，当初朕封你为皇后时，对你说的话？”
皇后愣了一下，骤然间抬起头，这已经是许多年，她未听过皇上叫她的小名了，骤然间的离神，让她恍惚的想起曾经。
“朕还记得，封你为后的那晚，朕也是卧在这软塌上，跟你说了句体己的话，朕说他日，若你逾越本职，任性为之，做了不该做的事，朕定不饶你，你可还记得？”
这话说的柔情似水，可话的内容却是冷然犀利，一瞬间，皇后那曾经的假象，落地成灰，凉了许久的心，终摔成块，为了这么个贱蹄子，他却要跟本宫清算，可笑至极。
“后宫之中，哪个宫里是你没安插进过眼线的，你以为朕不知道，伊贵人本就是你故意安排在朕身边的，皇后贤惠，朕自然心领”，皇上微微起身，说道。
“你听说伊贵人有孕，思量盛宠之下定不会在由着你摆布，遂走了这招狠棋，可惜了，皇后棋差一招，这琪嫔不知朕近来身体不适，闻不得任何香味，偏生她花枝招展的犯了朕的怒，朕才想来，是老天开眼吧”。
皇上起了身，掸了掸衣摆，这就要走。
“皇上当真一丝一毫都不怀疑伊贵人嘛？”皇后怒然吼道，皇上生性多疑，怎么会一点都不在意。
“朕信她，她与颖儿不同，这后宫之中她只有朕，朕让她生，她便能生，朕让她死，她便必须死，所有她才是朕身边最忠诚的狗”，行至门口，皇上开口道，“传旨，皇后生性跋扈，陷害皇嗣，禁足坤宁宫”。
听到这一声的时候，皇后猛然间打了个寒颤，嘴角上一抹的嘲笑，既然你半分情面不讲，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了。
——
一炷香之后，漪澜宫。
躺在床上的伊贵人，轻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半晌柔声的说道，“这孩子，能留下多好”。
坐在一旁圈椅之上的敬王，沉默不语，有些事，明白人都是能明白的，有些东西，不该留的，便也是留不得。
“皇后那边？”伊贵人声音有些干哑。
“禁足坤宁宫”，敬王开口道。
伊贵人浅然一笑，这步棋，她从了敬王的意，也报得了昔日之仇，“看来，这日后，皇后定是恨我入骨，视我为眼中钉，拔之而后快了”。
“本王相信，凭贵人的本事，定是旗开得胜，更进一步”，敬王起身，“时间不早了，本王就不打扰了”，说完一个起身，随风消散，好似从没有来过一般。
离了漪澜宫，穿过夜影，最后，敬王停驻在十一皇子的寝宫之内。
“王爷怎么深夜不抱着美人恩，偏生突然来我这坡脚旮旯了”，十一皇子从长椅上起身，嘲然的说道。
几乎是话音刚落，敬王一个漂移，已经站在十一的面前了，伸了手，上来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耳光敬王是下了劲的，一下子，十一半张脸都有些微肿，嘴角都浸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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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刚想开口咒骂，这下巴就被敬王给死死的钳住了，“这些年是本王的错，任由着你，倒不想把你养成了这般刁钻的样，你与外面那些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之人有何不同？”
敬王猛地松手，将十一直接摔在了地上，“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本王帮你数数，下毒害人，杀人，捅刀子，洗黑钱，买人命”，冷哼一声，“就因为你是本王的亲弟弟，怎么着，你就能无法无天，不用入地狱了？”
猛地蹲下，敬王死死的揪着十一的衣领，冷厉如风，眼眸成刺，继续说道，“本王十七的时候，大江南北，生死场上走了多少回了，南北的行当，哪一处不是运筹帷幄得的，这身价铺子，哪一处是白捡的，你呢？除了算计人命，还能做什么？”
轻飘飘的松了手，敬王起身，“当年杨青不过是违了本王的命令，本王罚他南寒之地处之三年，明日，滚去北陵山，想明白了再回来，若是想不明白，也就不用回来了”，说罢，敬王起身，影子一般，消失不见。
离了十一的住处，敬王飞身落在高宇之上，望着十一院落烛光，低沉叹息。
身后一直跟着的蒲松半晌才开口道，“王爷何不跟小爷说明白了？”
“这几年本王不常在皇宫，阿青（十一）自小就一个人独处，难免性子孤冷，如今局势晃动，老东西也要下手了，想来老八也快回来了，离了皇城对阿青，对本王都好，走吧，姑妈定还在府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