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肖想
第294章肖想
悦然的那门亲事虽然因男方早亡黄了汤，当时却也还没到下聘礼的时候，根本不用她守什么望门寡；那么等大太太忙完安然的婚事，完全可以踏踏实实再给悦姐儿说一门好亲，好好儿的姑娘家犯意得上因为急切、而去给谁做妾室么？
悦姐儿被陶然戳中了略有些难堪的心事，泪水立刻收了回去，脸色也胀红起来：“正儿八经的侧妃是有玉牒的……”
“那我可就不懂了，”陶然冷笑道：“照你方才的说法儿，说四姐姐是连皇子妃都不屑做的，且不论这个到底是不是事实，我只问你，若这是真的，四姐姐连皇子正妃都不乐意做，你怎么就连做个侧妃也甘之若饴？”
“再说七皇子和太子，这都是连正经大婚还没办的，等到他们能纳侧妃的时候，那至少得是两年后，两年后你就快十六了，他们若再没瞧上你，你还嫁人不嫁人了？”
“你可别告诉我说，四皇子和六皇子是去年大婚的，如今很可以开始张罗侧妃的人选了。四皇子生母早亡，母族又低微，六皇子虽是皇后所出，却有先天残疾，你恐怕压根儿就没瞧上这两位吧！”
既是话已经赶到这儿，陶然也就不避讳了，索性将悦姐儿所有心事戳破，再打破这小丫头儿的所有幻想，也算替苏家后宅消灾免祸了！
太子良娣良媛的位分，能是这丫头肖想的么！那么多双眼睛都可以盯着这个位子，唯独悦姐儿不行，太子妃苗天慧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了，太子对苗天慧的情意她也再清楚不过了，悦姐儿再不着调，白白送去跳火坑也不是苏家想要的局面。
若她这么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悦姐儿却还是执意妄为，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将事情呈给祖母和大伯母处置去了。
潇然本不想参与这事儿，因此不论陶然和悦然之间如何打机锋，她都假作一切都没听到，只管慢条斯理的绣着花；如今听得陶然这么不客气，也不免惊讶的放下手中花绷子，“悦姐儿你真打着给太子做侧妃的主意？”
见得悦然脸色红红的不说话，陶然越加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还没死心，我索性再给你说得清楚些。慧表姐能做太子妃，可不单是当今圣上和皇后娘娘的主意，也是齐国公府苗家和我们苏家力捧的结果。”
“既捧了慧表姐上位，你说我们家还会捧你么？捧了你去跟慧表姐捉对儿厮杀，叫我们家所有的谋划全都落空、最终落个里外不是人么？你给我醒醒吧！”
悦姐儿年纪也不算小了，自家姐妹到了这个年龄，亲事多半都定下来了，她又是个生母早亡的庶出，按理说也不该怪她急切的给自己打算。可是也得看看如何打算不是么？若筹划来筹划去最后却是一场空，又是何苦来的！
至此一来，悦然终于被陶然屡次三番的犀利攻击惹得羞恼万分，方才才忍回去的眼泪又刷的一下流出：“你们……你们都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陶然扑哧一笑：“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七妹妹竟成了饿汉子？大伯母给你说的那门亲事，不是今年年初才……如今才不过是四月，你也不过才十三岁出头，怎么就急成了饿汉子了？连女孩儿家不能妄言的规矩都不管不顾了？”
“大伯母头些日子忙着四姐姐的出阁之事，的确没顾得上你，可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你总得容大伯母一个工夫啊，怎么到了你口中倒成了难以忍耐之事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多说就真的伤情分了，陶然索性起身与潇然告了辞。三日后又将回门的安然小两口儿送走，陶然这才逮到机会跟老夫人说几句话，老夫人知晓了悦姐儿的心思也没生气，却在第二日一早便将前来请安的大太太单独留下了。
“我头些日子听得你说，济南那家还想跟我们家做亲家，想将悦姐儿说给他们家老二？”老夫人笑问大太太。
大太太忙点头应是：“那时候太忙，媳妇也没顾得跟娘多唠叨几句，如今既是闲下来了，我还正想跟娘重提这事儿呢。”
“之前说给悦姐儿的那个孩子是那家的老大，比她大两岁。如今这老大没了，那家定然也不想就此断了和我们家的关系，便又求了媒人说项、想将悦姐儿再说给老二做媳妇，只是那老二……比悦姐儿还小上半岁，媳妇当时就没敢答应，如今正好和您讨个主意不是？”
“小上一岁半岁的倒是没大所谓，只要这家人心诚。可是他们家究竟只是那大少爷身子不成，还是这一代全这样儿啊，你打听清楚了没有？”老夫人微微皱眉道：“若改成说定了老二之后，回头又出点什么事，悦姐儿这孩子可就彻底糟蹋了。”
“因着大老爷到底在山东做了十来年的官，打听些事情倒也容易。没了的那位大少爷之所以早夭，倒不是家族中有隐疾，而是正月里去和好友聚会、一脚踩空掉进了湖里……”大太太连忙将当初打探到的消息跟婆婆学说了。
若是那位大少爷早有隐疾，她却不管不顾的给悦姐儿定了亲事，她这位嫡母成了什么人了！就算婆婆不问这个，她也要找机会说清楚不是？
老夫人听得频频点头：“既是你有心，将事儿都打听了，就这么定了吧。且不说十三岁的姑娘家还不定亲，实在是有些晚了，只说悦姐儿若不嫁给他家，先头死了那么一个，恐怕旁人家也嫌她，再拖成老姑娘也是极可能的事儿。”
“若答应了这家人呢，这户人家既有攀附咱们家的意思，也不会对悦姐儿很差，倒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大太太当然明白婆婆的心思。悦姐儿才出生几天就没了亲娘也就罢了，长大后亲事才说妥，刚换了庚帖，男方就得了一场大病死了，这若在某些人家来讲，就是个妨害亲人的命儿呢！
“那媳妇就差人给济南送信儿了。”大太太笑呵呵的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