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裴之缙第一次煮的粥就很是成功,虽然十分没有胃口,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喝了大半碗下去,明明是什么味道都没有的白粥,硬是让他喝出了香软甜糯四种味道。
“喝个粥,傻笑什么?”裴之缙坐在床边,看着吃粥吃着吃着慢慢笑起来的安晴。
安晴敛起唇角,慢慢地收了脸上的笑:“你第一次煮粥,能煮成这样,好厉害。”
听他这话夸得,裴之缙还以为自己是煮出了一锅满汉全席,他看见安晴喝完了粥,把碗收起来放在一边:“明天跟我去趟医院,做个体检。”
安晴闻言赶紧摇头:“我不去,我回安家的时候做了体检的。”
像牲口一样,那样不堪。
裴之缙慢慢向他靠近,眼神深邃:“晚上来看的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还是去医院看看。”
安晴被他的眼神步步紧逼,不得不移开自己的眼睛:“反正我不去。”
眼看劝不住,裴之缙叹了口气,把韩医生留下的药给他拆好,又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安晴的手边:“不去就不去吧,过会儿把药吃了。”
裴之缙下楼去收拾碗筷,上楼回来之后安晴已经把药吃了,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晕着。
“困了吗?困了就睡吧。”裴之缙把屋里的大灯关了,只留了昏黄的床头灯一盏。
安晴挣扎着起身,被裴之缙按住肩膀:“干嘛去?”
“回房间睡觉啊。”药里有安眠的作用,安晴脑子昏昏沉沉,被裴之缙按住之后倒在床上,头晕目眩。
“就在这儿睡吧。”裴之缙搂着他的肩膀,“万一晚上烧起来,我也好第一时间发现。”
“好吧。”安晴侧了侧身,肩膀压住了裴之缙的手掌。
就着这个姿势,裴之缙跨过他的身子,躺到了他的身旁。
“睡着了吗?”
“没有。”安晴的声音很轻。
“以前,很苦吗?”裴之缙一只手捂着眼睛,黯淡的月光从阳台上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洒在床尾。
安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苦。”
即使苦,如今也都苦尽甘来。
裴之缙的手被他的肩膀压着,能感受到到他身上不断传来的热度:“恨你的父母吗?”
“你说哪个?”安晴浅浅地笑了笑。
“安家。”
安晴翻了个身,解放了裴之缙被他压着的手。他背对着裴之缙:“怎么说啊,没有感觉吧,就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想着想着安晴又笑起来:“说起来,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说着无感,但是还花着他们的钱。”
“是我的错。”裴之缙看着他弓起的腰身,那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姿势,“是我让你养我。”
“所以我想赚钱啊。”安晴长舒了口气,药效慢慢上来他的眼皮开始打架,“裴之缙,晚安。”
很快安晴的呼吸就变得绵长,整个人的睡姿还是像一只弓起腰的虾,越睡越沉,腰就越弯越狠,最后整个人都蜷在了一块。
裴之缙又给他量了一次体温,发现一切正常之后才重新躺下,把空调的温度调到适宜,才慢慢闭上了眼睛。
夏日昼长,刚刚黎明,光就穿过窗帘洒进屋里,照着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裴之缙就像是抱着一个火炉,安晴整个人还是蜷着,只是换了个方向,膝盖顶着裴之缙的腹部,头靠在裴之缙的胸前。
裴之缙被怀里的温度热醒,起床气上来刚想推开人,立即反应过来又去摸安晴的额头,药效过了之后安晴又烧了起来。
只是他的呼吸平稳,裴之缙才不那么慌张。
“安晴,醒了吗?”裴之缙轻轻摸了摸安晴的脸,声音轻柔地如羽毛一般。
安晴像是听见了他的话,摇了摇头,额头又往裴之缙的手臂边凑了凑。
裴之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揽住安晴的肩,又重新闭上眼睛。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安晴还是安安静静地睡着,只是姿势变得乖顺,枕着他的手臂,一只手拉着他的衣角。
他的心底生出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像是旅行了很久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绿洲,片刻间就让人心旷神怡,然后驻足不前。
安晴就是他的绿洲,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产生的归属感。
“安晴,起床吃药了。”裴之缙扶起安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安晴浑身无力,眼睫轻擡,入目就是裴之缙的喉结,安晴只觉得更晕了一点。
“清醒了吗?脸又红了,难受吗?”裴之缙的大手已经记不得第几次盖在安晴的额头上了,手心温热,动作很轻柔。
安晴没好意思说自己脸红可能不是因为发热,而是因为裴之缙的男色。
“唔。”安晴嗓子有些干,还没说出要水的话,水杯就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他就着裴之缙的手喝完水之后才更清醒一点,“你不去上班吗?”
“请假了,今天陪你。”裴之缙顺手把杯子放在一边,“要是还不舒服,一会儿就去医院。”
安晴平时很少生病,果然是生活条件变好了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娇气了,安晴在心里吐槽自己,以前就是病得要死了,第二天还是咬着牙起来继续干活。
穷人的生活是没有资格说养病的,只能不断地向前,从不敢回头看。
安晴这一病,拖了三天,在裴之缙最后一次警告说再不好就送医院之后,终于是好了,只是整个人又瘦了好大一圈,原本穿着很合身的衣服现在穿起来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