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先生，冒犯了（8）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这还是白日，入夜会更热闹。

所以，季宴澜准备拉着殷余逛一天。而殷余难得有头疼的一次。

他步子放的极慢，为了耗时省力，而季宴澜也顺着殷余的步子。

季宴澜不敢走快，怕把殷余弄丢；他也不敢碰殷余，比如拉着他走，怕他躲的更远，于是隔着一拳的距离，并肩行走着。

一路上，殷余没有多说闲话，有问必答，但不多说。

要是问一些学问上的事，殷余就会很积极的解答，以至于季宴澜几乎一路上都在听殷余讲课。

对方的声音冷冽正经，虽然好听，但缺少人情味。但季宴澜就是喜欢听。

殷余好像总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就连声调都是一贯的冰冷而没有半点起伏。

他对他们这些王公贵族几乎没有特殊对待。为师时就把他们当学生训，为官时就恭敬守礼，不逾矩。

比如现在，殷余尽职尽责为好知的学生解说。

季宴澜静静听着，倒真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但注意力却全然在殷余一张一合的唇瓣上。

“...可懂了？”

季宴澜闻声回神，重重点头，“先生，我懂了。”

殷余听了，就那么注视着他，良久扭过头，也不知道信没信季宴澜的话。

季宴澜手指绞着衣袖的一角，心虚地很，目光落在别的花摊上，开始了谈花，殷余不咸不淡的应着，与来时并无分别。

但季宴澜就是有种感觉，对方好像有点生气了。

应该是因为自己又走神了...

“先生我错了。”季宴澜停住脚步，垂着脑袋，果断道。

殷余跟着停下来，瞧着他，道：“为何这么说？”

“...对不起先生，刚刚走神了。”

“为何走神？”

季宴澜头微仰，直视着他，道：“看先生看入迷了，先生好看。”他丝毫不觉得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他是一个实诚的学生。

殷余闻言，罕见的呆滞了会儿，这话听着怎么哪哪不对劲？

半晌，殷余道了句：

“...公子走神功夫当真出神入化。”转即快步走在了前头。

季宴澜愣了好一会儿，快看不见人群中的那抹青时，忙跟上，怀里的花给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懵了会儿，看了看怀里一大把鲜花，又看着那个粉衣服的漂亮哥哥挤开人群，小跑追上前头的青衣服的人，然后好像轻扯住了对方的袖子。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好像娘亲追爹爹啊。

……

季宴澜轻扯住殷余的袖袍的一角，对方慢了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在一家茶楼歇息。

殷余自楼上俯视着底下唱戏的人，品着茶。季宴澜抿口茶，小心地看着殷余。

“殿下不必如此待臣。”殷余忽得说了句，遂而看向他，一会儿又垂下眼帘，陷入沉默。

季宴澜看着他这副模样，轻咬下唇。

他不喜欢殷余这副无奈卑谦的模样。对方什么时候能不把自己当单纯的学生或者皇子，而是朋友呢？

亦师亦友不好吗？

季宴澜是向往这样的关系的，他希望能和殷余亲近些。亲近到什么程度呢...他却又不敢想。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季宴澜回想起这句话，心里有一瞬间的不适。

他看着殷余，暗想，先生这么年轻好看，绝对当不得自己的父亲！

至于殷余，他也在思考。

‘他一看就没开窍。’

【宿主要怎么做？】

‘顺其自然。等他开窍后，我还要矜持挣扎一番呢，维护作为老师的威严...’

【嗯...宿主加油！】

……

两个人沉默间各想各的，一个想歪了，一个想远了。

久坐了不知多久，季宴澜提议去城里最有名的酒楼尝尝，此时已差不多正午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