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留宿

第十九章留宿

未等姜离作出反应，少年已经夺走了短刀，但他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用短刀在自己的掌心用力一划。

台下众人瞧见“妖怪”握着渗血的拳头直直跑来，被吓得纷纷退后。

少年跪在中毒人的面前，一手托起中毒人的脑袋便要将自己的鲜血喂进他的口中。

“不能喂！”

姜离远远喝止，萧允宸闻声一把扼住少年的手腕，同时也注意到了他胳膊上新旧不一的各种刀疤。

姜离再次翻下高台，疾步来到萧允宸身旁：“他吐出来的黑血中，有股气息和这把短刀上的血气一模一样。”

众人议论声又不绝于耳。

姜离翻了个白眼，朝人群喊到：“但他的血不是毒。”

姜离扒开少年的袖管，看着那些肆意纵横的伤疤，对少年解释：“方才我兄长也说了，你父亲体内的解毒之气过于霸道，所以就算你的血有解毒的功能，也不能再直接喂了。”

少年无辜的大眼中满含热泪，向萧允宸投去求助的目光。

萧允宸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爹他能抗到今日算是身体健壮，再强行解毒怕是要经脉爆裂七窍出血而死。”

萧允宸假意将手伸进怀中摸索物品，实则又从三生戒里掏出一瓶药露，然后给少年的父亲喂下。

药露随着中毒男人喉头的蠕动进入他的体内，很快，男人的气色便有所好转，呼吸节奏渐渐平缓。

周围人群探头的探头，贴近的贴近。

“我没听错吧？是说他的血能解毒？”

“不是说下毒吗？”

“不知道啊……”

“什么情况……”

“巫医到底去哪了？”

“我方才好像还瞧见他了。”

……

众人私语嘈杂，唯有镇长关怀起中毒者的状况。“二位，他现在情况如何？”

萧允宸起身：“此药虽不能解毒，但可暂时稳固元气，调和血脉。这位老伯现在需要静养，万万不可刺激毒素在体内加速周转，烦请镇长着人带路，容我先将他送回住处，时候也不早了，也请其他长辈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少年直将父亲环腰横抱起，却被众人拦住了去路。

“镇长，可这……”

镇长擡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复又问到：“小公子精通医术，身边这位姑娘也一身本领，不知二位能否相告，师从何处？”

萧允宸会意一笑，他心里清楚老镇长此话非单纯的夸赞，而是在打探二人的身份虚实。可奈何他师傅闲云野鹤，鲜少在红尘间走动，知之者甚少，所以即便如实相告也未必能取得信任。

倒不如……

萧允宸看了一眼姜离，心生一计，朝镇长谦笑道：“您谬赞，我兄妹二人不过是因为族中世代行医研药，自幼耳濡目染知晓一二。”

老镇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哦？那二位是来自？”

萧允宸笑答：“巫山以东，神农地界。”

老镇长闻言，变得更加激动：“二位，可、可是姓姜？”

“镇长果然见多识广，在下姜允宸，这位是我胞妹，姜离。”

萧允宸面不改色地乱报家门。

姜离此时的脸色晦明难辨，只斜着一双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男人。

“果真是神农山的医仙姜族，好啊好啊。老身祖上蒙受姜族施救，这一脉才得以延续。原以为姜族早在多年前得道成仙，飞升上清，不再过问人间疾苦……今日没想到！太好了！太好了！”老镇长面朝天拱手叹道：“上天垂怜！上天垂怜！”然后转身朝众人摆手：“各位，孩子们有救了！这二位是来自神农仙山的医仙，各位听医仙的话，先都散了吧散了吧。”

待众人各自散去，萧允宸用手肘戳了戳姜离，附耳细语：“你还会卜卦呢？”

姜离单眉轻挑：“你又改姓姜了？”

二人受邀宿在镇长家中。

镇长为照看卧病在床的儿子，几日前就已经将睡塌直接安置在儿子的卧房内。于是空出的主寝由姜离暂住，而萧允宸则住进了唯一的客房中。

烛火未熄，烛光摇曳。

姜离躺在床上，两眼放空，回来的一路上都在琢磨镇长说的那八个字：得道成仙，飞升上清……

她不能理解为何出现这样的传言，尤以后面那句“不再过问人间疾苦”甚为刺耳，分明是怨怪姜族这些年与山下断了联系，没能行医施药帮到他们，可姜族被禁闭多年，何人知晓其中苦涩。再者，凭什么姜族就一定要下山治病救人？

姜离心中愤懑一时难平。

不知是白日里睡久了，还是思虑过多影响了睡意，亦或是那摇晃的烛影扰人心绪，姜离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客房那头又时不时传来声响，扰了姜离清净。

并非是屋舍隔音不佳，也并非那人的动静太大，全是因为她现在的耳力过于敏锐，尤其是在这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银针落地她大概都能听见。

姜离坐起身，撑着脑袋看向声源方向，心想若自己的眼力能做到透视的境地，便可直接看清房中人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折腾些什么了。

神思发散间，姜离听到声源处传来开门的声响，在吱呀的关门声后又传来某人渐行渐近的脚步，她能感觉到那人的步履之间有刻意放轻动作，奈何一切动静还是被她尽收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