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的启示

星图的启示

火灾后的岩洞，弥漫着焦糊、血腥和浓烟残留的窒息感。

劫后余生的庆幸被更深的疲惫和狼狈取代。

火堆彻底熄灭，黑暗重新吞噬了狭小空间，只有洞口透进的一点惨淡月光，勾勒出人影的轮廓。

原行靠着洞壁，就着月光检查自己掌心被火焰舔舐出的水泡和焦黑痕迹，动作间牵扯到伤口，让他几不可闻地抽了口气。

他没有抱怨，只是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像是在评估一件损坏的工具。

迟旅坐在他对面，看着自己同样惨不忍睹的手，火辣辣的疼痛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刚才的惊险。

他尝试活动手指，换来一阵刺痛，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一块冰凉、略带潮湿的东西突然碰了碰他完好的手背。

是原行递过来半片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布料上还沾着点清水。

“凑合包一下，别感染了。”原行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沉闷，听不出情绪。

迟旅愣了一下，接过布料。

那冰冷的触感短暂地缓解了灼痛。他笨拙地想用嘴和另一只手配合包扎，却弄得一团糟。

“笨手笨脚。”原行啧了一声，挪了过来。

他没征求同意，直接抓过迟旅受伤的手。

他的指尖也带着伤，动作却稳定轻柔。月光下，迟旅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和专注的侧脸轮廓。

原行用牙齿配合着完好的那只手，利落地将布条撕成更合适的宽度，然后仔细地、一圈圈缠绕在迟旅烫伤最严重的手掌上。

他的指尖偶尔划过迟旅完好的皮肤，带着一丝凉意和粗粝的触感。

迟旅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他能感觉到原行近在咫尺的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手腕。

一种陌生的、混杂着疼痛、尴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的感觉，让他心跳失序。

他想抽回手，却又贪恋那一点点处理伤口的细致。

“忍着点。”原行打好最后一个结，力道不轻不重。他擡起头，正好对上迟旅有些慌乱移开的目光。

黑暗中，原行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好了，死不了。”

他松开手，退回原来的位置，仿佛刚才那片刻的靠近从未发生。

迟旅看着被包扎好的手，布条下传来原行指尖残留的微凉温度，心里乱糟糟的。

他闷声道：“……谢了。”

原行没应声，只是重新靠回洞壁，闭上了眼，像是又进入了那种高效的休息状态。

洞内其他人大多在低声啜泣或痛苦呻吟，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短暂的互动。

绝望和伤痛是此刻共通的语言。

后半夜在煎熬中度过。没有火光，寒冷和恐惧加倍袭来。

守夜的人只能凭借耳朵和直觉警惕着洞外的动静。

那诡异的低语和不知名生物的嚎叫时远时近，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

天光微熹时，原行站起身。他的脸色苍白，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锐利和冷静。

“检查损失，能带的都带上。十分钟后出发。”

清点下来，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食物早已没有，水囊在混乱中不知被谁踢破，最后一点水也流失了。

除了随身衣物和几件简陋工具，他们几乎一无所有。

更重要的是，原行和迟旅的手都受了伤，严重影响行动能力。

“我们必须找到水源，越快越好。”原行看着众人干裂的嘴唇和萎靡的精神，沉声道。

他再次拿出那张羊皮海图，就着渐亮的天光研究。

按照海图，如果他们继续向上游前进，可能会遇到支流或者瀑布，找到水源的机会更大。

但上游方向也意味着更加深入岛屿腹地，未知的危险更多。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往回走？回到湖边？”一个男人怯生生地提议，显然被昨天的经历吓破了胆。

“回湖边？”原行挑眉，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给那些绿眼睛的蝎尾猫当早餐，还是给湖里那个苍白的大家伙当点心？或者，你觉得对岸那些‘好朋友’会请我们喝茶？”

提议的男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没有退路。”原行收起海图，目光扫过众人，“只能往前走。沿着溪流向上，这是我们目前唯一明确的线索。”

队伍再次出发，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迷。

伤痛、饥渴、绝望，如同三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行进速度缓慢，尤其是两个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