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如坐针毡的利剑
自从惠帝撤了监视春霞宫大半的眼线,陈嬷嬷很快就打听出来叶家所遭遇的一切。
当程沐越和母亲听闻叶婉瑜所遭遇的一切,才知这些年叶大金在宫外过的并不是她们期望的生活。
程沐越能出席今日的宴席,是因为只要昭雪云想争想斗,压压周贵妃一头,并非难事。
她要程沐越以嫡长皇子的身份,现于众人眼前,不论是不是位及东宫,他都是一柄无需出鞘,就会让某些人如坐针毡的利剑。
“今日朕特设家宴,是因为你们个个自从成年以来,并没聚齐过,如今大皇子身体逐渐恢复,你们兄弟姐妹也是时候常聚聚,也可为朕分忧解难。”
“孙汉堂。”
“老奴在。”孙汉堂躬身应道。
“去把这几份京畿周边兵力布防的草图,拿给他们瞧瞧。”程治语气随意,仿佛只是想让他们观摩一件寻常物事。
孙汉堂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只有太子殿下与他分析过京畿周边的兵力部署,难不成是程沐然今日要对五皇子下手。
很快,五份同样描绘精细的舆图被孙汉堂分发到各人身前的小案上,图上山川河流、关隘城池、驻军标记,一目了然。
三皇子程沐哲,素来以风雅文弱示人,他只瞥了那图一眼,便像是被烫到一般不再去看。
程沐哲语气中有些惶恐:“父皇明鉴,儿臣一向只知埋头诗书,于这等军国大事、排兵布阵之道,实在是一窍不通,不敢妄加评议。”
可他又是话锋一转,竟是提起了另一桩事,“儿臣只是忧心,庆丰书苑被封至今,众多饱学之士无处论学,长此以往,恐伤我越国文脉根基,还望父皇开恩,早日重开书苑,以安天下学子之心。”
程治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太子程沐然。
程沐然起身,手拿舆图神色从容,指尖点向西境某处山谷标记的位置大声道:“父皇,西境虽很贫瘠,这从这图上标记的地方来看,峪南道地处边境,易守难攻,若是那里来往的商队或是流民里混入不明势力,驻军很难查明。”
“父皇可派遣得力干将,前往西境详加探查,并让驻守在西境的督军提高警惕,以防患于未然。”
程治听完,目光幽深地转向一直按捺着性子的五皇子程沐飞:“沐飞,朕想听听你的见解。”
程沐飞胸前已沁出一层冷汗,他强作镇定豁然起身:“儿臣觉得太子殿下皆是无端猜测,只凭舆图地势分析,就揣测有不明兵力,是有些过于荒谬了。”
“但也情有可原,太子殿下文武皆不熟稔,又没在军中历练过,难免会异想天开。”
程治像是赞许地点点头,又问坐在最下首的程凌霜:“郡主向来是最爱说话的,且也在军中历练过,今日怎的安静起来。”
程凌霜起身,神色罕见的温柔乖巧:“陛下,臣女如今已嫁给周修廉,倒是不好以郡主身份议论国事。”
“若陛下执意让臣女说些什么?那臣女就以巡查营做比较,未成婚前,臣女一年去往北疆两次,北疆的舆图皆在臣女的心里,可边疆之地所有与边关交界之处,皆有驻兵的关卡,若有不明势力,亦可一日之内通过飞鸽传报。”
“藏不藏兵,一目了然,至于殿下刚才分析的西境之势,臣女觉得如太子殿下所言,确可一试,小心驶得万年船并无害处。”
程沐飞没想到一比二的局面转变得这么快,他知道程凌霜定是记了他威胁贤北王府的仇。
他转身对程凌霜讥讽道:“皇妹,你之前可只是个代统领,再说,你一个女流之辈当时的心思全在那个病秧子少主身上,当然会替北疆说好话。”
他是有意讽刺程凌霜,却在说出病秧子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如今在春政殿里,他唯有拉拢大皇兄,才有可能摆脱屯兵的嫌疑。
“我只是就事论事,五皇兄急什么?”
“我是喜欢玄武少主,可那都是以前的事,难道你不懂什么叫少不更事,还是五皇兄一直对做任何事都胸有成足了呢?”
程沐飞脸上难看,被怼得毫无辩解之言,只能转向程沐越道:“那就听听大皇兄怎么替父皇分析的。”
众人眼光齐齐投向依旧在吃东西的程沐越。
程沐越这才擦了擦嘴,对着程治道:“儿臣今日觉得席上的点心甚是好吃,能否等回春霞宫给母后也带一些。”
“哈哈!当然可以,朕这就让人现在送去。”
“孙汉堂,吩咐下去。”
程沐飞怎么也想不通,父皇此前对春霞宫似乎不管不问,怎的转变得如此之快。
“儿臣谢过父皇。”
程沐越知道,这一声父皇会让程治心中甚悦,不然也不会让他出了春霞宫,他这是在试探他们母子的诚心。
他看向程沐飞,像是兄长在教导弟弟一样,有些语重心长道:“五弟,你的反应却是有些大了,你身为常州王,就算西境有什么变故,也应该与你无关吧!”
“父皇只是要我们对舆图进行分析,各抒己见而已,是对是错,想必父皇心中自有判断。”
“况且,我觉得太子殿下分析得很对,皇妹说得也不无道理,若西境对京城发难,在不明兵力的情况下,盯着北疆的贤北王定是分身无术,可若中枢的必经之路常州或是海都府,又或是南疆那边有异动,那可就不妙了。”
程沐飞从没在意过程沐越,自然对他毫无防备,他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当面提了常州,这不就相当于给惠帝提了醒么!
他脸上堆起被冤枉的愤慨:“父皇,儿臣久居常州,民生安宁,大皇兄刚才说的都是无端猜测而已,常州定不会有异动。”
“儿臣看大皇兄是嫉妒儿臣有孔武之风,他出不去皇宫,可是想让别人也出不去,请父皇给儿臣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