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点前回来。
我六点前回来。
顾瑾的产假结束得比预期早了两周。
宁檬抱着三个月大的宁慕瑾，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顾瑾一丝不苟地将头发盘起，戴上那对久违的珍珠耳钉。黑色西装套裙勾勒出她恢复迅速的腰线，除了胸前微微的隆起，几乎看不出这是一个三个月前刚生产完的母亲。
"真的不再多休息几天吗？"宁檬轻声问，怀中的小慕瑾正抓着她的衣领，咿咿呀呀地吐着泡泡。
顾瑾对着镜子调整领口，没有回头："顾氏第三季度的财报会议，我必须出席。"
"可是慕瑾她..."
"育儿师八点到。"顾瑾终于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时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公事公办的表情，"你今天的任务是把公司去年所有的项目报告看完，下周我要听你的分析。"
宁檬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她知道顾瑾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尤其是在工作上。
门铃声准时响起。新来的育儿师姓林，四十出头，笑容温和，专业证书齐全。顾瑾花了三分钟向她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俯身在女儿额头上轻轻一吻。
"我六点前回来。"这句话是对宁檬说的。
宁檬抱着孩子送她到电梯口："别太勉强自己，有任何不舒服就..."
电梯门关上了，截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回到客厅，宁檬看着怀里突然安静下来的小慕瑾，发现她正盯着电梯方向，黑葡萄般的眼睛里似乎有些困惑。
"妈妈去上班啦，"宁檬轻声说，"爸爸陪你玩好不好？"
小慕瑾突然扁了扁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就是整整二十分钟，任凭宁檬和林育儿师怎么哄都停不下来。宁檬急得满头大汗，最后是林育儿师发现孩子可能是饿了。
"顾总留下的母乳在冰箱里..."林育儿师提醒道。
宁檬手忙脚乱地去热奶，却不小心洒了一半。当她终于把温度适宜的奶瓶送到女儿嘴边时，小慕瑾已经哭得小脸通红，抽抽搭搭地不肯配合。
"求你了小祖宗，"宁檬几乎要跪下来，"爸爸错了还不行吗？"
林育儿师在一旁掩嘴轻笑："宁总，您太紧张了。婴儿能感知大人的情绪。"
宁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来奇怪，当她不再手忙脚乱时，小慕瑾也渐渐停止了哭泣，乖乖地喝完了奶，最后在她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奶嗝，睡着了。
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宁檬突然理解了顾瑾为什么能那么快回归工作——她们母女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倔强。
顾氏集团大楼，董事会会议室。
当顾瑾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时，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确认这位以铁腕著称的ceo是否还和从前一样。
"各位久等。"顾瑾在主位坐下，声音平静如常，"开始吧。"
财务总监开始汇报第三季度数据，顾瑾一边听一边快速翻阅面前的文件，偶尔提出几个尖锐的问题。两小时后，会议接近尾声，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顾总还是那个顾总，即使刚生完孩子，工作能力丝毫没有打折扣。
"最后一项议题，"梁安琪翻开文件夹，"关于明年的战略投资方向..."
就在这时，顾瑾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瞥了一眼，是宁檬发来的照片——小慕瑾趴在她胸前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奶渍。配文是："她第一次对我笑了！"
顾瑾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平静。她迅速回复："专心看报告。"然后擡头示意梁安琪继续。
但细心的梁安琪已经注意到了那一闪而过的微笑，会议结束后，她拦住了准备离开的顾瑾。
"孩子怎么样？"梁安琪难得地主动关心私事。
顾瑾略显惊讶地挑眉："很好。谢谢关心。"
"宁檬没把孩子带丢？"
"有育儿师在。"顾瑾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她比想象中...可靠。"
梁安琪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婚姻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
顾瑾没有回应，但回家的路上，她让司机绕道去了那家宁檬最爱的甜品店。
当顾瑾推开门时，看到的景象让她停在玄关处——宁檬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几份文件，而小慕瑾趴在她腿上，正试图把一份合同塞进嘴里。林育儿师在厨房准备辅食，整个屋子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混乱。
"姐姐！你回来了！"宁檬擡头，脸上还带着女儿的口水印，"慕瑾今天会翻身了！"
顾瑾放下包，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小慕瑾立刻咿咿呀呀地朝她伸出手。
"报告看完了？"顾瑾抱起女儿，语气依然公事公办。
宁檬挠挠头："看了三分之二...但慕瑾今天特别粘人..."
顾瑾叹了口气，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责备她。相反，她抱着女儿坐到沙发上，对宁檬说："把剩下的拿来，我陪你一起看。"
宁檬眨了眨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天晚上，当小慕瑾终于入睡后，顾瑾在书房里发现宁檬趴在文件堆里睡着了。她轻轻走近，发现宁檬不仅看完了所有报告，还做了详细的笔记和分析。最上面那份文件的空白处，还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爱心，旁边写着"慕瑾今天笑了三次"。
顾瑾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毯子，轻轻盖在宁檬身上。
第二天清晨，宁檬被一阵急促的哭声惊醒。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婴儿房，发现顾瑾已经在那里，正抱着哭闹的小慕瑾轻轻摇晃。
"怎么了？"宁檬睡眼惺忪地问。
"有点发热。"顾瑾的声音依然冷静，但宁檬能听出其中的紧绷，"体温38.2度。"
宁檬瞬间清醒过来。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小慕瑾的小脸通红，呼吸急促，哭声也比平时虚弱。
"去医院。"宁檬二话不说开始收拾尿布包，"我去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