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再次赶往临远县
旭日东升,薄雾渐散。
陈淳安和与一个瞧着斯文瘦弱的男人正将獐子与箩筐一一装上停靠在院门外的板车,陈淳安瞥见对方喘着粗气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问:“齐大哥,你整天念叨那琉璃坊的清倌儿,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斯文男人一听,顿时眉飞色舞,刚要开口,瞧见从院门里走出的清瘦身影,一双秋水眸子正恶狠狠瞪着他,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下去,赶忙摆手道:“没啥没啥…”
没转过弯的陈淳安还想接着追问,突然腰间一疼,一双纤细却粗糙的手指狠狠拧在腰窝,瞧见自己妻子一副要吃人的眼神,陈淳安轻轻拍着她的胳膊,笑着讨饶,“不问了不问了,看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齐素兰轻哼一声,抬起袖子,指向那位村里风评极差的大哥,肃容道:“哥!你要是敢带他去那种脂粉地方,你立马告诉爹,我让你……”
话未说完,齐素兰突然扶住院门,整个人弯下腰干呕起来。
陈淳安连忙上前搀扶,轻拍后背。
擦了擦眼角呛出的泪,轻声道:“没事,应是昨日夜里寒,少盖了被子,我去村里何大夫那抓点药就行,你们早些赶路,别误了行程。”
“晚些走也行,我陪你去何大夫看过在走。”陈淳安仍不放心。
“真不用,二哥离的不远,叫他陪我就行。景巧那丫头估计早就想你了,别忘了去看看她,还有景明的零花你得备好,别落下,叮嘱他该花就花,别太省……”妇人又开始了絮絮叨叨。
陈淳安一一应下,可还是放心不下,从板车上拎下一只嘎嘎乱叫的肥硕野鸭,扔进院子,说道:“晚上回来炖汤,给你补补身子,有什么记得去喊二哥。”
齐素兰强压下翻涌的呕意,把陈淳安推到牛车旁,焦急道:“快走快走,再晚些,赶不及晚上回来了。”
没办法的陈淳安只好妥协,跟着一旁撇着嘴满脸不悦的斯文男人,相继上车,挥手离去。
在路口与等待多时的张猎户汇合,一行三人驶向临远县。
走在队伍中间的斯文男人,看着走在最前头陈淳安的背影,打趣道:“妹夫,你不是想听琉璃坊的趣事?给你念叨念叨?”
虽没去过,但从妻子态度上得知不是好地方的陈淳安,高高扬起胳膊,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背。
“不用了,素兰知道估计又得念叨。”
斯文男人啧啧道:“没看出来,那个让周寡妇日思夜想的梦中郎君,竟然是个怕老婆的主,你这样,人生可少了一大乐趣。”
陈淳安无动于衷,他对齐家长子的印象素来一般。
早年被齐老头送去学塾,识得几个字,念过几句圣贤书,也算有点文采。可惜跟纨绔子弟混久了,染上饮酒作乐、勾栏听曲的毛病。往往一坐就是十天半个月,一直在钱财上不拘限制的齐老头,到月底一对账,发现账簿上少了大几十两的银子,千方打听,才知他终日流连酒池肉林,学那文人雅客吟风弄月,气得齐老头险些昏死,自此勒令他在家务农,再不多管。
斯文男人见陈淳安不搭理,没有停嘴,反倒自顾自的说了出来:“这琉璃坊的姑娘丫头啊都是一等一的美女胚子,嫩豆腐吃过吧,那些刚来的姑娘身上比那还要滑,一张樱桃小口也是出了名的灵巧诱人,但这些都比不上那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头牌小山葵,那身段啊……”
用手比画了个饱满浑圆的模样,咽口口水继续道:“让人很难忍不住咬上一口。”
陈淳安算是彻底明白妻子眼神含义了,这个打了一辈子光棍的男人,本性难移啊。
男人见陈淳安不搭理自己,转而望向身后戴着斗笠的汉子,煽惑道:“你是没去过,里头的姑娘一个个体贴入微,恨不得拿小勺一口一口喂你吃饭。若肯花些银子,还能留宿春宵……她们床上打架的功夫,那叫一个了不得!”
斗笠汉子压低笠檐,默不作声。
斯文男人自觉无趣,长吁短叹,只道这两人皆是榆木疙瘩。
一路无话,牛车顺利驶入临远县。尚未在熟悉的朱门前停稳,曾向陈淳安讨要四年牛膝的老门房便小跑迎上,一一作揖,而后凑到陈淳安身前,躬身恭敬道:“陈爷,您可算来了!姚管家这两日总来门房转悠,问您到了没,早已等候多时了。”
说着从怀中摸出个巴掌大的布包,塞到陈淳安手中:“陈爷,一点心意……上回的事是小的不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淳安瞧着比自己大了不少的老门房,心里说不上的别扭难堪,可看他满脸殷勤,只得随手收起,摆了摆手背,让他回去多叫点下人出来搬箩筐。
老门房应声而去。
朱门大敞,熟悉的矮壮男人姚老五,在一群下人的簇拥下笑着迎出,看见陈淳安身旁三车的山货,微微一怔,随即满面春风道:“我就说今天眼皮怎么直打架,原来是贵人登门,昨日府上还在催我赶紧去寻獐子,结果陈老弟今日就来了,真是惊喜啊。”
他逐一与车旁几人寒暄,又道:“才几日不见,陈老弟的队伍又壮大了?看来建个供货渠道,也未尝不可。”
陈淳安听出了姚老五话里有话,并未急着开口。
姚老五吩咐下人轻拿轻放,又压低声音道:“此事府上尚未定夺,我先卖个关子。一有消息,定第一个知会你。”
“多谢姚老哥。”陈淳安拱手道。
姚老五笑容可掬,目光扫向一旁的斯文男人与斗笠汉子:“二位是?”
“齐延庭,老陈的大哥。”斯文男人抢先道。
“张礁,猎户。”斗笠汉子闷声回应。
姚老五点头,却迟迟不说下句,笑吟吟地望着二人。
陈淳安会意,对两人道:“你们先去别处转转,稍后我去寻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未多言,转身走出巷弄。
见其走远,搬货的下人也退回府内,姚老五收敛笑容,轻声道:“鱼塘的事怎么样?”
陈淳安从麂皮腰包里掏出一枚事先备好的手绘地势图递上,“位置确定,就等动工。”
姚老五将手绘图直接揣在怀里,“陈老弟的东西不用看,你做事,我放心,只是……有一事想跟你说下。”
陈淳安有些疑惑。
姚老五左右看了一眼,凑近几步,语气缓缓道:“我手上有一批成色不错的鱼苗,我想到时寄养在你那,不知未来塘主能否行个方便?”
“姚老哥的这批鱼,看来不好伺候。”当然知道这批鱼有说法的陈淳安,没有把话说绝。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这批鱼苗是这次老爷贵客从外边带来的登门礼物,我截下来了些。价值自然不用我多说。只是这鱼不像寻常鱼类,不吃水草螺狮,偏吃一种名为石灵根的草药,难生伺候,我这有些草药种子,想请陈老弟,代为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