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55小
第55章55小
梁弈盯着梁宴转身下楼的背影，看见他走到了光亮处，亮的有些让他畏缩，他感觉自己有些疼的喘不上气，用拳头抵住自己的胃，又长又深的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些，让梁宴不要为这样狼狈的自己感到负担，可他慢慢等待人走到了转弯处，方才的酝酿消散在空气中似的，梁弈声音发颤道：“我错了，小宴。”
梁宴顿住脚步，侧身见到梁弈仍然蹲在墙壁处。
“我只是一个……很懦弱的人，遇到太多事情，便变得愚蠢。因此我所做出的每一步，都让我以为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损伤最小化，是最恰当的选择。”
“但是，但是……”他双手捂住脸，“你差点永远离开了我的身边。现在也同样——我想挽留住你，我愿意永远当你的哥哥，你和谁在一起我再也不会插手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求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想见到你，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你——”
梁弈咬住下嘴唇，想要吞下去自己的哽咽声，他说：“求求你了，梁宴。”他将脸藏在手心里，整个躯体蜷缩成一团，在逃避一些无法逃避的现实，亦或自我安慰的试图保护自己。
他的心脏微弱的对自己道，“求求你，救救我吧。”
梁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他的一生如果没了梁弈该是什么样？其实答案很显而易见。他不会比现在幸福。他的物质生活从未被亏欠，可人类贪婪的让神惧怖，当物质得到满足，就要寻求精神从牢笼里解脱，称追求自由。
没人不爱自由。或许梁宴只是其中格外热爱的那一批。
“停尸间里，你见到爸妈后，大概就把很多属于你的东西送给了我。”梁宴垂眸淡淡道，“所以在那个冬天后，你便永远的被困在笼子里。”
梁宴道：“所以我一再对你说过，我的自杀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没有错，你已经付出太多——即使这种付出并非我愿意接受的，可我到底得到了这份多年的好处——因此我不应该对你要求那么高，那么多。”
“这么多年，其实我该说一声对不起，哥哥。如今一切，起源于那时我的贪心催发出的冲动。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梁宴惊讶的瞪大眼睛，因为梁弈跌跌撞撞的跑下来，几乎是撞进他的怀里，他浑身发抖，十指将梁宴身后的衣服紧紧抓住，他哑声道：“别后悔，求你。”
梁弈擡头，他现在已经停下了眼泪，但眼眶发红，疯狂的脆弱的凝视梁宴，道：“以后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情，我不会再……逞英雄，我发誓，我发誓！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可以对我要求很高，很多，我是你的哥哥啊，我是世上最爱你的人啊，小宴。你怎么能不要我，你不能……”
梁宴却皱了皱眉头。
“小宴，小宴……”
“……”
“……为什么不说话？”
梁宴叹了口气。
“你真的以后不愿意再见到我吗？因为我让你伤心了，你用永远不见面惩罚我……”梁弈迷茫的看着他的眼睛，“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可杀了我你又嫌脏手……”
梁宴忍无可忍打断道：“梁弈！！”
梁弈看着他没说话。
“好……没关系的。”梁弈突然笑了下，好像恢复成以往正常的样子，摸了摸梁宴的头顶，温柔道，“没关系的。你决定的事情，我会听的。”他亲昵的用脸颊贴紧梁宴的颈侧，似乎想听同一血脉在那里流动的声音，“我有将你的话好好听进去，不会再摆出家长的模样了，不会再暗自左右你的选择和人生，不会再打扰你。”
“我爱你。”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指，拉住梁弈的手，轻声道，“现在，回家吧？外面很冷，我的左手有点疼。”
梁弈将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梁宴即使心里有事憋着，但面上佯装嫌弃道：“你的手和口袋都好冰。”
梁弈愣了愣，笑道：“等会儿车上就暖和了。”
外面天空开始雷鸣，梁弈安慰道：“不怕。”
梁宴失笑摇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也对。”梁弈愣神的看着梁宴的侧脸，他抿了抿唇，最后鬼迷心窍道，“小宴，如果我说你走后我会去寻死——”
‘轰隆——’
暗色的天被这一道雷电照亮的恍若夏日正午，梁弈的话随着那一刹那的亮色而淹没在随后的雷鸣中。
梁宴看着他道：“你说什么？刚才雷声太大了。”
梁弈怔愣两秒，然后微微笑着摇头：“大概是一件老天爷都觉得无足轻重的事情。”
“是么？”梁宴耸肩，“谁是你的老天爷啊。没想到你还挺迷信。”
梁弈即刻道：“你。”
梁宴被噎得没话说。
上车后梁宴将自己的手从梁弈口袋里抽了出来，梁弈手指轻轻蜷缩在一起，安静的靠在窗边看天。
梁宴却拿出手机，点开了之前加的韩冰的微信，简明扼要问道：“梁弈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我观察了很久，他大概瞒着我一件事。是什么事？”
又发道：“我隐约感觉到是什么，只是需要向你求证是否准确。”
梁弈在旁忽然说道：“天色好暗。”
梁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嗯。”
梁弈看着终于从云层中落下来的骤雨，一串一串砸向玻璃窗，然后慢慢滑下来，他转头问梁宴：“假如雨从天空坠落向地面的瞬间，本意是想成全山川大河，最终却成为地面上肮脏的那一滩泥水，是得偿所愿，还是欲益反损？”
梁宴愣了下，回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梁弈笑了笑：“嗯，每次下雨时，我独自一人就会想到这个，但想了很多次，其实也得不到答案。”
梁宴却道：“这种事情，得问本人才行。”
“我怎么问雨呢？”
“你怎么问我呢？”
梁弈低头轻笑道：“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