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36颜
第36章36颜
吃完晚饭后梁宴主动提出要去山顶。梁弈有些受宠若惊，将碗放进洗碗机里，说：“现在么？”
梁宴说：“你有事的话我可以自己去。反正那么多人监视我，没你同意我跑不掉。”
“没有的。”梁弈说，“只是吃惊。”
梁宴没说别的：“走吧。”
这里的山路修葺过，还算好爬，梁宴套了一件黑色羽绒服就在玄关等梁弈，梁弈递给他围巾说：“带着吧，山顶冷。”
梁宴接过去戴上，觉得很眼熟，问道：“这条围巾怎么线都错位了。好丑。”
梁弈愣了愣，失笑道：“你织的，不丑，只是有些年头了。”
梁宴略微惊讶的挑眉，梁弈道：“因为你送我后我不常戴，所以你应该是忘记了。”又解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怕不小心弄脏，所以不愿戴，后面日日奔波，怕在路途中遗失，又不敢戴。”
梁宴没说话，一打开门被冷风扑了满面，闭着眼浑身瑟缩了一下，开始打退堂鼓：“……怎么那么冷？”
梁弈解释：“房里有地暖，山里树又多，你觉得冷正常。”
梁宴叹气道：“你把我拐到了什么深山老林里。”
梁弈笑道：“你小时候看武侠小说，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归隐山林，再练就绝世剑法。”
梁宴一噎，不知道该说什么，梁弈就像他整个童年的摄影机，他小时候做过的任何糗事都被梁弈记得个清清楚楚。
他尴尬的快步离开梁弈身边，梁弈赶忙跟上，问道：“冷吗？”
“……不冷。”
梁弈说：“晚饭合胃口吗？我也很久没做过那些菜了。”
“还行。”
梁弈拉住他的手，梁宴在前面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脑子里还在回响着什么“练就绝世剑法”，下意识抵触的甩开梁弈的手，梁弈手指虚握了一下，勉强笑道：“……走错了小宴，你的方向是下山。”
梁宴顿住脚步，烦躁的挠了挠脑袋，转身往梁弈指的方向走，梁弈知道梁宴现在心里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有些懊悔为什么要提起他那些童言趣语，可又想小宴实在可爱。
梁宴从出生起就注定不是个文静的，听医生说他出来的那一声哭叫将护士都吓了一跳，八岁的时候不知道看了什么东西，举着一把塑料宝剑，大喊道：“我要当救世大侠！”
梁弈记得以前自己是怕过虫的，初二放学回家下午他在卧室才摊开家庭作业，就看到从桌沿爬上来一只蟑螂——北方的蟑螂比不过南方，飞不起来，个头亦不大，可这只超出了梁弈浅薄的认知，让那时的梁弈吓得魂不附体。
他丢掉笔，跑出门口求助的大喊：“爸妈！有蟑螂！蟑螂！”
他爸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梁弈一眼：“……儿子你自力更生吧。”
这时梁宴举着他的塑料宝剑出现了，他满脸严肃，擡头对梁弈故作深沉道：“这邪魔甚强，阿弈莫怕，待小师兄解决了他！”说完冲上前去，一剑便把那只蟑螂给拍死了，转头严肃道，“小师妹速速将宝器拿来镇压这只邪魔。”
梁弈没理解：“什，什么？”
梁宴面露难色：“哥，哥纸巾啊！这虫子被我打爆浆了——”
梁弈回忆到这不免笑出了声，在他身前走路的梁宴奇怪的回过头，看他那样便知道梁弈一定又想到他以前犯得傻事了，不悦暗哼一声，心想若是我长你七岁，你的糗事必定也是一箩筐。
转念又一想，自己这跳脱性子当哥哥实在太可怕，可怕到爸妈或许会在梁弈出生的那一刻就对婴儿梁弈叮嘱：“小弈，这是你的哥哥梁宴，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好保护好他。”
山路打滑，梁宴想事出神，一个没注意被小石头差点绊倒，梁弈一直关注着他，旋即上前扶住人，皱着眉脱口而出道：“好好看路。”
梁宴都怀疑他下一句是不是要接：走路不要玩手机。
梁弈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担心道：“扭到脚了？”
梁宴摇头，梁弈松了口气，建议道：“我牵着你的手吧。”他顿了顿，“可以吗，小宴？”
梁宴拒绝了：“不要。”
梁弈无奈的又站回他的后一身位，即使他确实对他的弟弟一万个不放心——或许说梁宴做什么他都不放心。但梁宴知道这个时候即使担心他，也应该顺着他说的做，毕竟他瞧得出梁宴自从被他关在这后便一肚子火，像个即将爆炸的炸药包。
梁宴像想到了谁，扭头问他：“方洲他……他们家，你怎么处理的？”
梁弈淡淡道：“谈了谈心，只不过方家那两个不禁吓，三个人给我跪下道歉了，后来离开了b市。”
梁宴只是有些诧异，他想方洲那个性子竟然能跪，问道：“方洲也跪了？”
梁弈蹙眉看着他，嘴紧抿成一条直线，要是了解他的下属见到他这副表情，是会躲远点以免触霉头的，但梁宴从来不怕，也没有必要怕，他说：“怎么不说话。”
梁弈握紧拳头，牵强笑道：“……他都干出那档子事了，小宴还心疼？”
梁宴不想解释，耸肩：“随哥哥怎么想喽。”
说完他在心里默念三秒：
三——
二——
一——
“他没想跪，被他爸妈硬生生摁下来的。”梁弈说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想起那时众人的目光，又看着眼前梁宴冷漠的神情，“他看到我很生气，当堂怒骂了我……一些话，我本来想亲手教训他一下，让人在医院躺段时间消停消停也好，可惜……有些不便，又想着小宴你——”他顿了顿，“恐怕不希望我对他做的这样狠绝，便算了。”
梁宴说实话有些感到奇怪，疑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他不满道，“难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圣父？”
梁弈闻言不禁笑了一下，说：“小宴不是什么圣父，但实在很善良。”他坦白，“我本意是想将他的腿弄瘸一只。”只不过那时因为他的手还有许多玻璃渣没取出来，身体浑身也不舒适，再是觉得梁宴必然不想让他这样做，便作罢了。
梁宴果然不赞同道：“这是法治社会，你又不是什么土皇帝也不是什么大地主，做那些事干什么？没有必要。”
他们越走越高，空气越来越冷，梁宴说话时白雾不停的从他嘴里飘出来，梁弈温柔的注视着他，笑了笑：“嗯，小宴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