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沈南霜与沈思鹄从未有过真正分离的时候,她们自小一起长大,上辈子沈思鹄能够不离不弃一直坚守在她身边最后一刻,沈南霜满以为这一世的沈思鹄同样也应该如此。
可现实却像一记巴掌,狠狠甩得她遍体鳞伤,迫使沈南霜不得不认清两世轨迹的截然不同。
原本她还暗幸着重来一次拥有前生记忆的她可以获取更多先机,可她始料不及穆清清也是重生的。
是呀,既然她能重生,为什么别人就不可以?
如果她能早点意味到这一点再加以防范,现在就不至于陷入这等窘境。
离开泠然居的一路沈南霜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沈思鹄的背弃对她无疑是个极大冲击,但屡次令她陷入困境的穆清清却像是她前进道路上随时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一日不除她一日都不得安宁。
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手里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
上辈子沈思鹄是她最锋利的武器,裴成绎是她最坚固的盾牌,嫁给太子带给她的身份地位令她拥有了足以翻云覆雨的权利。可眼下这一切都还不属于她,如今就连沈思鹄都将离她而去,这让沈南霜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恐惧。
难道说她这辈子的选择是错的吗?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像上辈子那样选择太子,而不是矫情地为追求什么无拘无束的真爱。如今她选择了,裴成绎又在哪里?她为了裴成绎遭受世人的唾骂,即便动用靖王的势力压下那些流言蜚语,可她心知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世人依然在背地里指责她是导致穆裴两家解除婚约的狐狸精。
沈南霜心中徒生一股怨气,她心知裴家人已经不待见自己,与其日后嫁入裴家遭受苛待,倒不如及早止损,现在还来得及。
沈南霜内心重燃希望,她应该去找太子。
“真的?!”
沈南霜步伐一顿,避道藏身,与前面走来的两名侯府丫鬟错过。对方赶紧示意收声:“你小声点。”
“消息是从千秋苑那边传出来的,多半是真的了。”
那名丫鬟嘟囔:“咱二小姐没嫁去,倒叫她给占了便宜。”
听见她们提到‘二小姐’,沈南霜面色微凝,听着另一人不以为然道:“你懂什么?谁都知道文莺恨嫁,早巴不得二小姐嫁去裴家以后能抬她当个小姨娘。如今二小姐不嫁裴家公子了,她总不得有个打算。”
“裴公子何等光风霁月的人物,哪能看得上她?”
对方取笑她酸:“好歹文莺也爬到人家公子床里去了,你有那个本事吗?”
听到此时,沈南霜宛若晴天霹雳。
与此同时,穆清清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自她与赵弈的婚事敲定之后,祖母和母亲相继从身边抽调丫鬟往她身边送。她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送来给她出嫁之时一并带进毅王府的。
这让穆清清不由自主想到了文莺。
当初与裴家定下婚约,祖母就曾向她表明将来出嫁把人一并带过去的意思。穆清清虽不知道裴成绎对文莺有没有意思,但她知道文莺肯定是对裴成绎有意的,所以当初听说穆裴两家解除婚约,她的反应才会这么激烈。
两家解除婚约之后,穆清清很少在身边见到文莺,还以为她是回了祖母身边,没成想这段时间她竟是去找裴成绎了。
虽然现在天书的内容已经改变,但在还没有改变之前,文莺确是随她一并嫁入裴家的。但当时裴成绎一心紧系沈南霜身上,对新婚之妻尚且冷淡如冰,又怎会看上一个陪嫁丫鬟?
直到偶然一次裴成绎醉酒归家,与文莺发生关系之后,这才抬她做了姨娘。
裴成绎的庶长子,原本应该出自文莺的肚子。
可怀胎七月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文莺却不知吃了哪来的毒燕窝,香消玉殒一尸两命。自此裴成绎再没对她有好脸色,只因他竟认为文莺与腹中孩子的死乃是她之所为。
然而事实是,沈南霜恼恨裴成绎纳妾,更担心一旦裴成绎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把在她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在母子身上,于是才有那碗毒燕窝。
而那碗毒燕窝在嫁祸给穆清清之后,也成功令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雪上加霜。
沈南霜从穆家出来之后立刻直奔裴府,她要找裴成绎讨一个说法。
可当她来到裴府时,府中下人却拦住去路,甚至不肯为她通禀,将裴成绎给请出来。
“我们公子不会见你的,沈小姐请回吧。”
沈南霜勃然大怒:“是他不见我,还是你们不让他见我?!”
门房唯有耐着性子解释道:“这确实是我家公子的意思,公子说了不想见你。”
这话更加触怒了沈南霜,裴成绎会不想见她?当初还眼巴巴求着要娶她,现在倒好,一出事连见都不敢见她了!
上辈子这个文氏便使了手段趁裴成结醉酒爬上他的床,那时候裴成绎还信誓旦旦向她保证对文氏绝无私情!
沈南霜原以为穆裴两家解除婚约之后,这个下贱的文氏便没了爬床的机会,谁能想到没了穆清清的这层关系,这两人还是厮混到一起。
沈南霜恨得险些咬碎满口银牙:“你告诉他,他今日不想见,日后都别再见了!”
直到沈南霜的马车扬长而去,门房收回目光,看向从门内走出来的人:“公子……”
裴成绎摇头示意无碍,目视马车离开的方向,面无表情。
沈南霜回到家中乱砸一通狠狠发泄。
乱了,全都乱了。
先是沈思鹄弃她而去,如今就连裴成绎也要背叛自己,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会不会就连太子也……
沈南霜越想越不安,顾不得是否应该弄清楚状况,与裴成绎求证真相。当即她抹去桌上凌乱一片,铺开宣纸沾墨写信,然后将烘干的信纸投入封函,带着信就要出门。
猛一推开那扇门,沈南霜与站在门口的沈思鹄撞了个照面,她下意识将信背到身后:“你在干什么?”
尽管她的速度飞快,但沈思鹄依然看到了书函上太子亲启的四个字,然后他的目光撇向地面乱糟糟的碎片:“我听见你房里的声音,就过来看看。”
“你又心情不好。”
不是询问,而是笃定。这段时间沈南霜的脾气极不稳定,动不动就摔砸东西,房里的东西换过好几批了,就连沈将军也忍不住跑来关心她是不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