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手中的玻璃碎片闪着光,像一把匕首。
宋汀看着咫尺之间的沈崇堂,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喃道:“我刚来临仙的时候,去了郡府疗养院。”
“下山的时候下雨了,遇见的那个人是你吗?”
下山的路坡道缓和,让她不至于跌倒,但随着雷声的预告,豆大的雨滴很快从万米高空降落,她像感受不到一样机械地向下走,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
一辆轿车从身边缓速经过,沈崇堂被冷冽的空调吹得头痛,闭着眼休息。
他最近周末频繁地外出,被沈承海勒令在家,周末给他安排各种交际去应对。管家老杨说是给他当司机,实际上只是被派来监管他的督查。
老杨从后视镜看到他微蹙起的眉峰,小心问道:“少爷,空调要不要关了?”
沈崇堂睁开眼,视线却看向窗外,声音不比凉风有温度,“不用。”
车窗外一个人影正沿着路标向山下走,身边有车经过也无知无觉,短暂经过的一瞬,沈崇堂看到少女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住在郡府疗养院的人非富即贵,而作为沈家的管家,即使不去刻意打听,圈内名流轶事都会传入他的耳中。
“那是谁?”沈崇堂问。
老杨只淡淡瞥过一眼,就了然“哦”了一声,“宋家太太病重,宋维明不知道从哪接回来的母女,说是亲生女儿。”
“接上吧。”沈崇堂吩咐。
“这……”老杨又瞥向后视镜,见沈崇堂冷淡看着他,虽然还是少年,但威严已经初见雏形。
他笑了笑,“少爷心地好。”
沈崇堂不置可否。
轿车在路边停下,车窗缓慢落下,驾驶位坐着一个儒雅的男人,金边眼镜下确是一双锐利的双眼。
“小姐,需要帮忙吗?”
宋汀怔忪两秒才发现这人在和自己说话,她摇摇头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只是将手中的刀藏进了袖口。
男人见她不领情,也没继续搭话,直接升起了车窗,车尾的灯亮了起来。<
后窗却突然开了一半,从中深处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递过来一把黑色雨伞。
声音隔着茫茫雨幕,如梦似幻地传入她的耳朵,“拿这个吧。”
宋汀望向车内,混沌之中只能看到一双清晰深邃的眉眼,她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手中的刀子掉进了草丛。
那人又朝她递了递伞,她伸手接过,磨砂纺面即使被短暂握过,也还是温热的。
沈崇堂从她手中抽走玻璃碎片,把她抱在餐桌前的椅子内,很快把玻璃渣都捡了出来,拿拖把拖着地上的牛奶时,淡淡道:“是我。”
宋汀坐在凳子上想,所以在学校的时候沈崇堂才能一眼认出自己。
他将一地残渣收拾干净后,又从冰箱拿出牛奶,随便翻出一个小锅煮起了牛奶,直到把一杯热牛奶塞到她手中后才在她对面坐下。
“今天做噩梦了吗?”
“算吧。”沈崇堂靠的很近,宋体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口喝牛奶。
“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沈崇堂低头耐心地对她说。
宋汀手心贴着温暖的牛奶杯,梦里浸透四肢百骸的寒冷都被驱散,她转了转杯子,小声说:“杨思琼病危了。”
沉默须臾。
沈崇堂轻柔地抚摸她的头顶发旋儿,声音似叹息,“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她当然知道。
只是她早在经久的流言中铸造了铜墙铁壁,以为自己无坚不摧,要不是沈崇堂,她都不知道自己也会委屈。
她突然像个孩子那样抱怨。
“我讨厌她们的眼神,讨厌那些骂我的话,她们都好烦,想让她们离我越远越好。”
“会的,我向你保证。”
沈崇堂说大话眼睛一眨不眨,只是他眉眼实在深情,不得不让人信服。
喝完牛奶,他又把杯子抽走洗刷干净。宋汀站在他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角,“我刚刚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听到你打电话了。”
沈崇堂放杯子的动作一顿,“听到什么了?”
“你在做心理治疗吗?”
宋汀不想和他绕弯子,干脆地问。
沈崇堂抽一张纸擦手,动作慢条斯理,在思考。
“你不要骗我,我之前失眠去看过心理医生。”宋汀提醒他。
他把纸巾一团随意扔进垃圾桶,“医生的建议就是喝冰牛奶吗?”
“你不要岔开话题。”宋汀逼近一步,距离很近地仰头看着他的双眼。
沈崇堂躲避不及,干脆俯身将她抱住,声音闷闷地,“梦游。”
撒谎。
他梦游的频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哪有到需要看医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