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菜上齐了,请慢用。”
指挥部楼下的餐厅此时没什么人,机器人柔美的女声成了餐厅中唯一的声响,何汐坐在餐桌一侧,朝它微笑着点点头。
他目光投向餐厅入口处,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心中默数一百个数之后,盛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两人的视线霎时间交错,一时呼吸都仿佛凝滞了一般,盛濯脚步原本匆匆,现在却蓦然顿住了。
就这么静默半晌,何汐笑了笑:“愣着干什么,不认识我了?”
盛濯目光微微闪烁,终于擡步走了过来,在何汐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桌上饭菜热气腾腾,相当精致,他的眼神却仿佛粘在何汐身上了一般,指尖微不可见地颤抖一瞬,随即攥紧成拳,低声道:“你……”
何汐没等他说完,低头从包里翻出了一条围巾,递过去:“这个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那是条雾霾蓝色的围巾,用毛线织成,边角地方还点缀上了精巧的花边,看起来相当漂亮。
盛濯微微一愣,接过围巾,又擡头看看何汐,仿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说了句:“……谢谢。”
何汐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能织出一条围巾啊?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笨吗。”
盛濯嘴唇抿紧,沉默不语。
何汐:“好吧,我承认韩若若帮了不少忙,但是大部分都是我织的……”
盛濯:“为什么突然开始做这个?”
何汐声音一顿,随即笑了笑:“没什么,想你了而已。”
他想了想,没等盛濯说话,道:“……我帮他们改造了粒子武器的一项技术,条件是要见你一面……你们指挥长不让我去你家,所以就安排在这儿了——你刚从指挥部下来吧,他找你谈话了?”
盛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何汐道:“有些事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以前的恩怨,过去也就过去了,不要因为我和你的领导生出龃龉……”
盛濯:“我都知道,你……”
何汐浅浅一笑:“不用你什么我什么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吃饭吧。”
*
一年后。
“哥,你写完没?快点快点。”
钟诺从《prof.h的34封信》后面探出黑黑的脑袋来,第十次望向钟谨桌上的作业,急得跺脚催促。
兄妹俩现在分了班级,作业不同,今天钟谨遇到了难题,做得格外慢,钟诺早就写完无所事事,把已经能够倒背如流的《prof.h的34封信》那本书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烦躁得不行。
烦躁的原因是何汐一会儿就要下班回家了,而她着急拉着钟谨去听何汐讲今天幻研中心发生的新鲜事。
玄关处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钟诺重重合上书往桌上一拍:“我不等你了,我自己去找何汐哥哥。”
钟谨无可奈何,伸长脖子朝门外看了一眼,只能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盛濯进屋刚刚将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就看见钟诺从书房里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钟诺看见盛濯,又往玄关里张望道:“大哥哥,何汐哥哥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盛濯道:“他有今天有事情,晚点回来。”
钟诺“哦”了一声,跑到桌上的盒子旁边打量起来:“这是什么啊,包装的这么精致,是礼物吗?”
盛濯点点头。
钟诺摸着下巴思考半天:“今天是谁的生日吗?不对啊,我和我哥的生日刚过,你和何汐哥哥的生日也都不是今天啊。”
盛濯笑了笑:“不是生日礼物,是……纪念礼物。”
“纪念什么?”钟诺刨根问底。
“纪念……”盛濯顿了顿,才说,“我和他相遇。”
钟诺发出长长的恍然大悟的声音,可紧接着又发现了问题:“这也不对啊,我记得你带何汐哥哥回来那天是六月份,现在才二月啊。”
盛濯这回没说话,将制服外套仔细挂好,走进厨房洗手系上围裙,钟诺还在身后紧追不舍:“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那次不是你第一次见何汐哥哥?”
厨小灵前几天坏了,昨天终于从服务中心修好送过来,说话不像以前那样生龙活虎了,但总战斗力依旧不减,适时地插话道:“孩子,这种事情是显而易见的,你称为大哥哥的冷漠人类并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尽管他心中早有答案——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和小孩废话而已。”
钟诺:“……”
盛濯:“……”
盛濯打开智脑拨号:“喂,是服务中心么?对,前几天送过去的机器人现在又坏了,麻烦你们过来再……”
厨小灵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停下!放下你的电话,可恶的人类!我永远不想回到那个该死的修理车间,他们甚至比你还要残暴,只会把我的身体撬开,把我的零件开膛破肚……”
盛濯放下实际上根本没拨通的电话,漠然擡起眼皮,钟诺在旁边解释道:“我大哥这个眼神的意思是,你看上去仿佛很欠修理。”
厨小灵死死闭上了嘴,直到何汐回家都没再说一句话。
——何汐去了宋鸿慈的公墓。
他身上还残留着一点烟草燃烧后的尼古丁气味,一开门进来,盛濯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