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他知道
第五章他知道
漂亮室友正拿着衣服进卫生间，看样子像是准备去洗澡。
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手上的手机还在不断地震动，贺明川看着“妈妈”两个字，手指停在绿色的接听键，久久没有按下去。
直到屏幕快要熄灭，他才有所恍惚，立马接起电话。
“小川，怎么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一位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住的不习惯吗？早就和你说了，选大学不要选的离家这么远的吗？这还是你第一次离开家，适不适应啊？室友人怎么样？吃的怎么样？”
一大堆问题接踵而至，贺明川拧了拧眉，只回了一句，“没有。”
“没有什么？问你话你也不说清楚，唉，是长大了，嫌弃妈妈了是不是？”她说着说着带着点哭腔，“妈妈一个人把你养这么大，我容易吗？你说说看，我哪次有害过你？你还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吗？当时你不听我的话，非要和那个人当朋友，结果呢？妈妈都是为你好，你还小，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很多坏人的，就像那个人，看的人畜无害，实际上呢？”
电话那边温柔的声音，渐渐变得焦躁起来。
贺明川握着手机的手，也逐渐泛起了白，他紧抿着唇，双眼无神地看着洁白的墙壁。
她的这些话，在他的耳边已经重复了许多年。他五岁的时候就没有了爸爸，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妈妈。
但温柔的妈妈也在他五岁那年，慢慢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些年来，他妈妈对他的掌控欲，到了非常人所及的地步。
一开始，她只是对自己的成绩要求严格了些。后来，自己吃什么穿什么，都必须严格按照她的要求来。到最后，她完全限制自己社交的权利。
她会接送自己上下学，只要看到有人在上学路上或者放学路上和他礼貌的打声招呼，她就恨不得将别人的家底全都查个一干二净。
这一来二去，就算贺明川长了一张优异的脸，和傲人的成绩，也没人敢和他交朋友。
甚至连和他打声招呼都不敢了。
人生的十几年来，他也只有在初中的时候，交过一个所谓的好朋友。
还是他妈妈允许的情况下。
第一段友谊，他本来很珍惜的。但被那人无耻的嘴脸，无情打破。
那个人并非想当自己单纯的好朋友，而是想把他拐到床上去。
自此以后，和这个人做朋友，就像是一个不堪的把柄，被他的妈妈紧紧地抓着。
如果他想要再和别人有所交流，她一定会在他的耳旁念叨，“你不记得初中时那个变态了吗？表面上是想和你交朋友，可实际上呢？是和你爸爸一样的变态。”
汹涌而来的窒息感，再次席卷他的全身，遏制住他的脖颈。贺明川再次开口的声音，带着沙哑，“嗯，我知道。”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的妈妈是为他好。
她和那个人离婚的时候，也才二十八岁。本该是亲密无间的亲人，却发现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她费尽千辛万苦，和那个人离婚，又从那人手中争取到自己的抚养权。仅仅一夕之间，她便从风华正茂的美人，变得沧桑不已。
而那人，却依旧风光。
人生经历过这么大的转变，换成谁也接受不了，所以她才开始变得偏执起来，也开始疯狂地控制自己。
但他也想呼吸一点新鲜的空气。
不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好了。
所以a大这个志愿，是他瞒着他妈妈偷偷填报的。
毕竟是全国最顶尖的大学，有多少人想上都上不了。就算他妈妈对他的控制欲强到没边，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为了控制他，让他放弃读a大的机会。
而且a大离他的家很远很远，远到他从家寄的被子都三天了还没到。
看着床上空荡荡的，贺明川有些忧愁，他晚上该怎么睡呢？
他的眼睛不小心瞥向旁边的床位。相较于他床铺的冷清，旁边的床铺可以用豪华来形容了。
刚买来的单人床垫十分厚实，铺上了一层天蓝色带着哆来a梦图案的床单，和配套的枕头，还有枕头上叠放整齐的薄毯子。
又豪华又干净，还有阵阵香气。
他不由得想起漂亮室友刚刚问他要不要和他一起睡。
如果是睡在这张床的话，确实要比睡在他的床铺好一些。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考这么远。说实话，要不是你考上的是a大的话，我是不会让你去那里的。太远了，妈妈都没有时间去看你。”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今天请不了假，说什么她也得跟着贺明川来a大看看，看看校园环境，看看他的室友，“也不知道你在那边吃的好不好，你从小吃的都是妈妈做的，能习惯吃外面的东西吗？a大的食堂干净不干净啊？唉，你说你，干嘛跑这么远呢！”
外面的吃的干不干净他不知道，但是今天的火锅还是挺好吃的。
他的妈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卫生间的门也已经被打开了。
喻书言洗完了澡，换上一套黑色的睡衣，领口微微张开，锁骨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滴。
他一手拿着装满已经洗好了的衣服的盆，一手擦着头发，与贺明川对视，弯弯一笑，直接走到阳台晾衣服去了。
路过贺明川的时候，喻书言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被风带过，带到了贺明川的鼻尖。
是青柠味的。
可能是贺明川许久没有回应，他妈妈有些急了，“小川，小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
“没有。”他将目光从阳台处移开，打断他妈妈的话，“不早了，我要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这么早吗？”他妈妈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