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对不起

第七十八章对不起

不应该直接说的，最起码不应该是今天，不应该是现在。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喻书言一直摇头，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根本就没有做好面对贺明川妈妈的准备。

他们明明商量过了，趁着寒假，能做多少思想工作就做多少。

循循善进就好。

他们没有想要让贺明川的妈妈，直接面对她儿子弯了且还谈了一个男朋友的事实。

可贺明川的妈妈过来了，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跟贺明川抱在一起的场景。

还很狗血地看到了十几年前破坏她家庭的人。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退了，就显得贺明川的坚持像个傻子；不退，又会伤害到他妈妈。

他不想伤害任何人的，他只是喜欢贺明川，只是喜欢而已。

“喻书言，书言，言言，别……”贺明川想帮他擦掉眼泪，但喻书言拼命地摇头，往后退。

喻书言看着贺晴，眼泪几乎是无意识地往下落，“我……我……”

贺晴紧攥着身上的被子，语气却出奇的淡定，“小川，你不想回家，还不让别人回家吗？时间也不早了，送送他吧。”

贺明川背对着她，面向喻书言，红着的眼，安抚性地一笑，“好。”

他们走在长廊上，快到尽头的时候，贺明川将喻书言脸上的眼泪，一点点地擦干净。

“没事的，没事的。”

真没事就好了！

喻书言不喜欢哭的，跟贺明川在一起后，除了笑，就是哭。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

怎么可以比他催收作业的时候还要痛苦。

喻书言撇了撇嘴，“你别让阿姨生气了，至少不应该为了我……”

“应该的。”贺明川抱着他，“她应该要知道的，不为了你，也应该让她知道的。”

她儿子是她最讨厌最不能接受的同性恋，是个既定且不能改变的事实。

她早晚都会知道的。

更何况，在国庆的时候，她就应该知道了，不然，她今天不会亲自来这里的。

贺明川贴着喻书言的耳朵，轻声道:“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们会没事，会没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抱着。

那句安慰的话，他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可能是对喻书言说的，也可能，是对他自己。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贺明川回到病房时，眼睛明显是哭过的。

他望向贺晴，刚想开口，就听到他妈妈说:“你要是想我死在这里，就说吧。”

刚张开的口，又吞了下去。

贺明川闭上眼睛，伴随着两行泪的滴落，再次睁开的，是渐渐熄灭光芒的眼睛。

他们改签了火车票，从医院出来后，就来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大厅沉默地坐着。

等回到家后，已经很晚很晚了。

贺晴觉得很累，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一句话也不想听，直接回到房中，将门反锁上。

贺明川站在紧闭的房门前，一动也不动。

这个房子他还记得是那个人留下来的，说是当做补偿。

可留下的房子里却处处充满了他的味道。

贺晴厌恶的不行，找人重新装修了一下，直到完全没有一点关于那个人的影子后，她才放心地住下。

一住住了十五年，住到了贺明川上了大学。

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都被封锁在这小小的屋子里。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在窗台前的书桌上写作业的时候，听到楼下小朋友玩耍的声音后，写作业的动作开始慢了下来。

他很想下去，很想和他们一起玩。

但他妈妈不允许。

刚和那个人离婚时，他妈妈的精神状态很差很差，经常会自言自语，有时候半夜会梦游，站在他的床边，对他说:“你该死，你该死。”

醒来后，又会抱着他哭，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当时想，他妈妈可能是生病了，所以安慰道:“没关系的，妈妈，你还有我。”

后来，他妈妈开始看心理医生，开始吃药，开始准备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