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坦诚

第五十六章坦诚

喻书言紧攥着手，往后退了几步，原本还算柔和的笑，瞬间变得僵硬。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也能碰到高中时候的人？

贺明川出来的时候，就见到一向在外人温和的漂亮室友，脸色惨白，额前的刘海藏匿起他垂下的眼眸。

他从来没有见过漂亮室友这个样子，脆弱到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开。

明明是站在灯光下，可为何会有种说不清的孤寂感？

贺明川站在他身旁，高大的身躯替他挡住了一半的光，也驱走了那份寂寥。

“怎么了？”他问道。

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代替了脑海中回忆的尖锐声。喻书言脸色缓和了过来，他微仰起头，脸上重新扬起笑，“没事，你好了？那我们走吧。”

他没有和那个女生说话，直到走出了门，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喻书言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礼貌，可他顾不上礼貌。

他只想赶紧逃，逃离那为期三年的噩梦。

贺明川察觉到他的不开心，应该是他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漂亮室友有遇到让他不开心的人。

真想揪出那个让漂亮室友不开心的人，他一定会好好的骂那个人的。

贺明川已经开始在心里组织语言了。

他怕万一哪天猝不及防的遇见，自己却因为没有组织好语言，导致没有骂过对方的话，会很可惜的。

就像上次的严嘉豪！

中秋国庆，普天同庆，到处都散发着热闹的氛围。

但夜晚的风，还是如此冰凉。

贺明川偏过头，看到喻书言依旧垂着眼眸。他不想看到漂亮室友不开心，他想牵起漂亮室友的手，然后告诉他，不要不开心了。

可他不敢。

他只敢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一下喻书言的手背。

很轻很轻。

然而喻书言还是在他碰到的那瞬间，擡起了头。

贺明川：“你不开心吗？”

喻书言轻笑：“刚刚是有点，不过有你在就好多了。”

清澈的嗓音，说着动听的话语。贺明川耳尖又泛起了红，他移开了目光，努力压制着嘴角不上扬。

漂亮室友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喻书言不知道自己的话，给他的好朋友带来了何种惊涛巨浪，毕竟他说的话是出自真心实意。

在家里痛苦，在奶茶店还遇到想要遗忘的过去，只有贺明川这个朋友，让他感到放松。

可惜这位朋友马上要奔赴下一个打工点，他们能相聚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十分钟也是够的。

所以，在两人即将要过红绿灯路口时，喻书言停住了脚步，问他：“贺明川，能借我靠一会吗？”

绿灯进入了倒计时，忽闪忽现的灯光，此刻像极了贺明川心脏跳动的频率。

他“嗯”了一声，喻书言也卸下了所有的包袱，靠在他的肩膀上。

熟悉的青柠香味传来时，绿灯变成红灯，跳动的频率随之停止。

喻书言只是用额头轻点在贺明川的肩膀上，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深深叹着气，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感知来自他朋友身上的温度，“贺明川，其实我有点累。”

装作温柔的人好累，每天假笑的好累，总想讨人喜欢也好累。

贺明川心下微颤，他小心翼翼地擡起手，慢慢地放在他的头上。掌心与发丝接触的那刹那，贺明川轻声道：“为什么，会累？”

喻书言挪动了脚，将整个身子都靠近贺明川，他说：“因为每天都在装，装没脾气，装老好人。”他将脸贴在贺明川的肩上，继续道：“你知道吗，今天我回到那个房子里，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可难受了，但我还要装的无所谓。”

“我心里恨死他们了，恨他们每一个人，但每天还要对他们笑，对他们好言好语，装得像个好儿子一样。”

路上时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覆盖住了喻书言说的所有的话。

只有贺明川听见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放在他头上的手，缓缓滑落，轻抚在他总是扬起的嘴角上，“既然这么累，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不想笑的话，为什么不可以不笑呢？

停留在嘴角旁的指腹，似春日里柔情的风，喻书言没有选择换姿势，任由这阵风，停在他的嘴角上。

“因为不这样做，会让人讨厌的。”

他的性格很差，用他爸的话来说，就是戾气重，有时候和人说不到两句，拳头就招呼到了别人脸上。

但他也不想的，不过初中那段时间，他的爸妈各自忙着出轨，没人管他，而他又总会莫名其妙被人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