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过往10
第十八章过往10
陆修远每天11点半左右夹着课本回来，这时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陈丹也早早被简裴赶回去睡觉了。
他俩一起收拾好馄饨摊往家走，黑黑的小巷走起来似乎也比平常要快很多，没一会儿就能看见小区的大门。
这天摊子上过来一位老大爷，手里牵着个小姑娘，老大爷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他一眼认出了简裴，“还真是你啊，小简，快快快，给我们来两碗馄饨，四块烧饼。君君，先去那边坐好，我跟这个大哥哥说会儿话。”
小姑娘四五岁的模样，卷卷的头发垂到肩膀，活像个洋娃娃，听话地走到小桌边坐下。
简裴笑问，“冯老，这是您孙女啊？”
“是呢，她爸妈工作忙，平时都丢给外公外婆带，这阵子外婆身体不好就接到这边来了，挺乖一孩子，就是吃得有点少，愁人呐。”他叹气。
“小简啊，老程头那些个手艺是不是都传给你了？”他期待地看向简裴。
简裴摇摇头，“我只学了些皮毛，登不了大雅之堂。”
冯老连报几个菜名见他都摇头说不会，连连叹息。
他之前和老程头喝过几回酒，老程头有一回谈起这个小徒弟，说是问过简裴可愿跟自己学得一身本事出去闯闯，日后扬名立万。
老程头当时笑着问冯老：“你知道他怎么答我？他说，师父啊，扬名立万不累吗？我觉得就简简单单，偏安一隅地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老程头说完对冯老慨叹，“之前也听过一句古话：真味只是淡，至人只是常。我老头子闯荡了大半辈子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倒没有一个毛孩子看得通透。”
其实简裴哪里是看得通透，他只是觉得既然自己没有在一开始那个极寒的冬夜冻死在福利院门口，那么就该顺其自然，安安静静做个过客就好。
在短短的人生里，他早就领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生在世，那些你执着的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要么使你进入天堂，要么让你堕入地狱，而最终后者发生的概率往往会远远大于前者。
希望带给人的不止是希望，更多的是失落之后平地里生出的痛苦，所以随遇而安才是内心得以平静的妙药。
冯老万万没想到，简裴这孩子真就能放着老程头那一身本事没学，只学些家常菜，哎，可惜啊。
“酱牛肉！酱牛肉你会吗？”他又想起老程头另一道拿手绝活儿。
这次终于看到简裴点头了，他哈哈大笑，“小简，赶明儿我带几只牛腱子上你家，你帮我加工一下如何？”
“行啊，我还住在程爷爷原先那房子里，您记得地址吗？”简裴没犹豫应承下来。
“好运里对不对，我去过，门牌号不大清楚，但我去了保准知道该怎么走，你放心吧！”
简裴：“好嘞，我再给您留个电话，有备无患。”
君君今天胃口特别好，一碗小馄饨外加一块烧饼，消灭得干干净净，连唇角抹下来的烧饼屑都舔进嘴嚼得津津有味，冯老格外心满意足的吃光了剩下的烧饼和馄饨，拿上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牵着小孙女溜溜达达地走了。
没过两日，他真的提着几根牛腱子带着君君寻上门来。
陆修远去菜场买菜去了，简裴连忙把人让进屋，请到平台上说话。
冯老四下打量家里的环境，小屋还是那么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40平不到的地方，放了高高低低两张床三个铺，一问才知道除了简裴还有两个半大孩子一起住着。
简裴一边聊着天，一边低头配腌料。
君君挺喜欢这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大哥哥，见他低头便顽皮地从口袋里摸出个彩虹发圈，闹着要帮简裴扎头发，冯老扯了她两回，都没能让她放弃给简裴做造型的打算。
简裴笑了，“行，那君君就帮我扎个小辫吧，正好我头发长了有些挡眼睛呢。”
他坐在小板凳上，任凭君君在他头上捣鼓。
君君给他把额发和头顶上的头发都聚拢在一起扎了个朝天辫，只是他头发软，发尾略长微卷，因而瞧着就像是在头顶盛开了一朵彻底绽放的喇叭花，君君完成臭美人生第一个美发造型，非常有成就感地拍手，“大哥哥真好看！”
冯老囧囧有神，心说那是你大哥哥他本身就好看，跟你这朝天喇叭可没半毛钱关系！
简裴过后忙起来就忘了这事，冯老听说这酱牛肉最快也得到明天才得好，便不等了，简裴怕他明天再来爬六楼累着，跟他约好了第二天见面交货的地点，准备让陆修远送过去。
送走祖孙俩，他正在腌牛肉，陆修远回来了，一见着他，便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
简裴也没在意，牛肉得腌上三个小时，趁这功夫，他抓紧时间做其他菜。
陆修远就站在他旁边，刚开始瞥见简裴脑袋上那朵喇叭花，他想笑，好歹忍住了。
这会再细看，忽然觉得心跳砰砰的，越来越快，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看过简裴。
这会儿瞧见他光洁干净的额头，远山一般的眉，专心致志干活时低垂着的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和他白晳的肌肤对比，说不出的柔和与宁静。
那春樱一般仿佛被月光吻过的唇瓣，泛着淡淡的光泽，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一抹不经意的笑。
简裴不期然擡头，两人目光相撞，陆修远像触了电一般转开视线。
简裴奇怪地看看他，“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
陆修远慌乱地摇了一下头。
过了两秒，简裴猛然想起，“啊，君君帮我扎的小辫儿！快，帮我拆了。”
他两手都沾着调料，只好把脑袋伸到陆修远跟前。
陆修远蓦地后退一步，简裴嗔道，“你干嘛？快点，小鱼你变坏了啊，看见这么长时间也不提醒我！”
陆修远摸了摸鼻子，这才伸手，一边拆发圈一边低声辩解，“我没有，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看的。”
简裴的头发又滑又软，他轻轻一撸发圈就下来了。
简裴催他，“再帮我整整头发。”
他身上那件薄t恤因着此刻身体倾斜，v领愈发向前敞开，一览无余的呈现在陆修远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