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而今15

第九十五章而今15

"结束了...都结束了...别怕，一会儿赵哥他们就要来了。"陆修远轻抚简裴的头发，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简裴用力回抱他，却万分惊恐地摸到了一手黏稠。

嗅觉在一瞬间恢复，鼻端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小鱼，你受伤了！”

陆修远轻声安抚，“别怕，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简裴霎时肝胆俱裂，挣扎着想要起身。

陆修远紧紧抱着他，“我没事，只是擦伤。”

他忽然轻笑，“阿裴，你救我那么多次，终于轮到我救你一回了。”

简裴拼命摇头，泣不成声，“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自私自利不想去...燕市，你就不会…留下来，也不会受伤。”

陆修远费力地擡手摸索，轻轻按在他的唇上，“从来就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

简裴颤抖地反握他的手，眼泪更加迅猛地砸在对方胸前衣襟上，“不，都是我的错，小鱼，我应该早点跟你解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他哭的视线模糊，刘然说得对，他一直就是个逃兵，愚蠢又可耻的逃兵，遇事只会逃避，现在报应在他自己的身上，差点害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他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幸福。

陆修远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随着血液流失，他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低头去吻他的眼泪，“阿裴，阿裴，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简裴呜咽着说不出话。

陆修远支撑不住，将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上，“阿裴，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死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不等简裴回答，他继续轻声道，“你答应我把非衣和小鱼的故事继续写完，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在故事里陪伴你了。”

陆修远声音越来越低。

简裴止住哭泣，忽然间明白过来，陆小鱼的伤一定不止擦破皮这么简单。

他心底倏然间一片冰寒，周身血液仿佛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如果陆小鱼不在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往后要背负的日日夜夜。

命运弄人是吧？

随便了，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奉陪了。

他生我生，他死我亦死。

心中做好决定，他反而安静下来，坐直身体，反手将陆修远抱在怀中。

陆修远感觉简裴在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耳边听见他温柔的声音，“我不能答应你。我知道你怕鬼，陆小鱼，别害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那么黑的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生相依死相随......”

陆修远心头巨震，嘴唇颤抖，却吐不出一个字。

他应该劝简裴好好活下去的，可是……可是他听见简裴这番话后心里竟然充满了卑鄙的欢喜和幸福，可见他也是极其自私的一个人。

陆修远眼中的不舍和遗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爱意，抱着他的这个男人总是羞于表达自己，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爱字，可偏偏他的爱是如此深沉如此纯粹如此决绝。

“好，生相依死相随，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老婆全世界最棒……”他低声喃喃，靠在简裴胸前，像从前一样，听着让他无比安心的心跳声，缓缓闭上眼睛。

简裴愣怔了几秒，面上露出一个似笑又似哭的表情，垂首将唇轻轻印在陆修远发上。

刚刚那一声枪响已经惊醒了工地门口的值班人，他急急忙忙拿着手电冲出值班室循声而去。

正走着，听见某栋楼传来一一声惨叫，接着便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

他激灵灵打个冷战，转身往大门跑去，一边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还没拨出号码，门外已经由远及近传来警笛声。

跟着值班人的指引，赵锋带着人冲上顶楼，灯光照射下看见陆修远鲜血淋漓地躺在简裴怀抱里。

简裴闻声转头看过来，脸上一派平静，不见一点悲伤。

闵安市第一医院，赵锋送走前来找简裴录证词的同事，回到手术室门外，门上的红灯依旧亮得刺眼。

简裴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姿势都没有变过分毫。

赵锋再一次对他这种异乎寻常的平静感到发怵。

从工地到医院，简裴就一直这个状态。

每一次当赵锋想劝他去检查一下身体或者去吃点东西休自己一会的时候，看着他那双漆黑深沉不见光也看不到底的眸子就会自动闭上嘴。

他直觉一旦将这人从这种状态中唤醒，下一刻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状况。

想到刚刚录证词时简裴的叙述，显然他从被绑架开始全程就没想过要求救，非但如此还在一开始就把手机给扔了，如此不留后路，又一次应了自己老婆对他“不知惜命”的评价。

不久前他刚从老婆那里得知这两人可能真是一对，眼下这种情况，要是小陆万一那什么的话，他这样的性子只怕……

赵锋忧心忡忡。

简裴只是在等，等一个结果，生便生了死便死了，他只要一个结果。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要确保自己再也不会弄丢他的小鱼。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无比的过去，忽然手术室的灯灭了，简裴感到血液停止了流动，耳朵里贯满了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门开了，一位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简裴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尊雕塑，直勾勾地盯着走过来的医生。

赵锋已经从椅子上弹起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