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而今10
第九十章而今10
当晚，东望市东大附中附近一处不起眼的小吃店里走进来三个民工打扮的男人，点了几个家常炒菜要了一瓶二锅头，老板先给他们上了酒，还赠送了一碟花生米。
三人话不多，只是闷头喝酒。
他们正是几个月来一直寻找仇人无果的六子、王宰和李哥。
隔了两排桌子，另外还有一对母女在用餐，整个店里都很安静，唯一的声音来自于老板娘身后台子上放着的一台电视机。
新闻联播后面紧接着是东望市晚间新闻，“本台消息：今天上午，梅格镇小学落成剪彩仪式在本市普宁县举行。市委副书记、市长穆川，副市长韩国民及教育部门相关负责同志出席活动，与师生代表、群众共同见证这一民生工程正式投入使用。”
“仪式现场，市委领导与长印集团负责人共同为学校揭牌并剪彩。据了解，梅格镇小学由长印集团全额出资建设并无偿捐赠给地方政府，总建筑面积达......”
那对母女不约而同转头看向电视，小女孩道，“妈妈，这不是我以前的学校吗？”
女人正要回答，那小女孩又惊呼一声，“阿爸！”
李哥不由自主擡眼扫了一眼电视屏幕，瞳孔骤然收缩，尽管镜头一闪而过，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太漂亮太有辨识度，足以让人过目难忘。
这时那女人低低斥了女孩一句，“别瞎喊，快点吃饭。”
女孩被母亲训斥，很不服气，声音更大了，“我没瞎说！真的是阿爸，我没认错，他最好看了，刚刚就站在赵爷爷旁边！”
“噗嗤，”老板娘笑出了声，“小姑娘，刚刚我也看到了，真有个帅哥，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母女俩，“要说他是你阿爸我可不相信呢，人家看着才多大啊，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女孩着急辩解，“阿爸不是我亲爸爸，但他对我比亲爸爸还要好！”
“岑岑，闭嘴！”钱春莉厉喝，老板娘目光中分明带了几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揶揄，让她臊得慌，仿佛自己曾经的那些心思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赶紧吃，再多的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老板娘撇了撇嘴，不再搭腔。
李哥基本已经确定那孩子口中的阿爸就是简裴了，这小子还是这样的会哄孩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在心中盘算，那女人已经叫过老板娘结账要走。
他当下打定主意，对六子和王宰道，“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吃完了先回去。”说罢起身尾随母女二人离开。
六子和王宰刚才全程背对电视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加上这阵子找人整日里提心吊胆人困马乏，这会乐得能多休息一会儿，连忙答应。
李哥一路跟踪母女二人进了一处小区，停在一幢楼前，看着二人上楼，等了一会儿，见西边二楼一家黑着的屋子亮起灯，心中有数，转身离去。
随后几天，他天天过来，守着小区观察了几天，千方百计弄清了母女二人上班上学的地方，也确定了简裴真不住在这里。
寒假正式开始前最后一天，岑岑去学校领成绩单和假期作业，钱春莉在学校食堂作勤杂工，这会子基本已经不需要去学校了，这份工作对她来说算不上轻松，工资也不高，但有寒暑两假，跟女儿同步，假期正好可以照顾她，缺点就是假期没有工资拿。
她这两天一直在考虑想去找一份钟点工干干，早上忙完家务活儿正准备出门。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她有些奇怪，“谁啊？”她们娘俩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会是谁呢？
一个男人声音传来，“开下门，我是供电局的。”
钱春莉更奇怪了，“不是双月抄表的吗？”
男人：“接到你们楼下住户举报，怀疑这层楼有人偷电，局里要求统一排查各户电表情况。”
好吧，钱春莉自打进了城之后也觉得家里水费电费特别贵，她打消疑虑打开房门。
不过门外的男人并没穿着供电局的统一工作服而是一身便装，她正有些犹豫，那男人将她往后使劲一推，一步跨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
钱春莉短暂回神之后，刚要放声求救，就见那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对着她，“不想死的话就安静点！”
钱春莉瞧见黑洞洞的枪口，腿一软，险些坐到地上，身子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喉咙里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眼里立即涌出泪水。
男人正是李哥，他不紧不慢开口，“我来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就什么事都没有，要是不老实的话……”
他擡了擡枪口。
钱春莉淌着泪，还是说不出话，只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李哥：“你认识一个叫简裴的男人吗？”
钱春莉愣了一下，李哥死死盯着她，没过几秒，她忙不叠点头。
李哥很满意，“把你知道的关于他的情况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钱春莉清了清干涸的嗓子，颤抖着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简裴的事全都说了。
李哥在心里记下简裴的地址，望着钱春莉慢悠悠开口，“你说的都是真的吧？我要是在普宁找不着他就还回来找你，你和你女儿都在东大附中对吧，她在上初一，你在食堂打杂……”
随即他如愿看到对面的女人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摇摇欲坠地晃了两下，感觉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今天的事不许往外泄漏一点风声，要是被我们知道了，我那帮兄弟可不像我一样对女人这么客气。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说完，他把手里吓人的家伙放回口袋，转身出去，还给带上了门。
钱春莉只感到身体虚脱了一般，腿间一股湿热顺着裤腿流淌下去，还是没憋住吓尿了。
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出声，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在简裴那没沾到一点好处，还惹了这么一身腥，一想到自己从此被这些人盯上，不由心中对简裴生出几分怨恨。
年关临近，肖哲带着他的工程队功成身退，回燕市过年。
陆修远没能如简裴所愿随肖哲一起滚蛋，反而显露出长住不走的架势。
这下就连简裴都在心里为他俩之间那条小“鸿沟”深感不平，大过年的将孩子一个人丢在燕市，自己赖在普宁不走，平日里电话都没见他打过一个，真是活脱脱的一个渣爹！
可这渣爹的渣行为无疑都跟他脱不开关系，简裴自觉也没脸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其进行正义的谴责。
不对，简裴猛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医院时肖哲曾经说过这些年陆修远逢年过节都是一个人过的。
难道是肖哲言不符实？可他感觉对方并不是会在这种小事上撒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