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十八章
第18章第十八章
七彩锦羽交织而成的屏山缓缓展开,上面点缀的彩环犹如一双双玲珑的眼睛。高贵又壮丽的光芒攀上绚丽的艳羽丹梯,那光色就像是日出日落之光全部泼在了它身上,恍若一面赤霄曙霞之壁。
无数细小的光点纷纷落下,眷恋似的依附在这个疲惫的舞者身上。她仰着头默默观赏这一百年难遇的奇特景观,心情异常平静。
“孔雀不只有求偶时才会开屏,在生命遇到威胁时,也会开屏。”
在后台化妆的时候,莎乐美把玛蒙抱在怀里当作抱枕使用。玛蒙不满地发出一声鼻音,然后以诡异别扭的语气这样对她说。
莎乐美笑着揉她发顶,“能不使用暴力的时候就不用,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之后觉得玛蒙提议的也有道理,她就把舞伞(体积细小)绑在了腿上,因为这次舞蹈穿的裙子又长又大,可以完美地遮住它。
被那股大力压住的时候,她用力挣扎的目的是拽破裙子抽出里面的短剑反击。当然,她还是被吓去了半条魂儿,一开始被压迫时几乎忘记了武器的存在。
莎乐美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有用的战斗经历,可是她有一个并不普通的童年,这种使她大脑嗡鸣的痛苦以前也有过——那是一个比她体型大很多的男人伏在她身上的时候。
她感觉自己像在火海中挣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杀了他/它!
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莎乐美已经满身大汗,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陈设都显得安宁,宫宴上命悬一线的对峙仿佛不复存在。
等她冷静下来,才听到身边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是睡着的玛蒙。
她柔柔地扬起唇角,然后……毫不犹豫把她踢下了床。
玛蒙的反应速度超快,落地之前就醒了,明白只是莎乐美的作怪后她突然恢复了冷静,别别扭扭地站好,沉默不言。莎乐美感到奇怪,手臂微微动了动,玛蒙就飞速抢过一个枕头护在身前,同时拉开距离。
“我难道是妖怪啊!”莎乐美气笑了,“滚远点,别来扰我。”
玛蒙低下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莎乐美抓住空档把她拽到了身边轻轻一吻,好像在说:小家伙,你的关心我已经收到了。
看着玛蒙脸泛出了粉红色,莎乐美贱兮兮地笑个不停。
来帮忙换绷带的医女走了以后,莎乐美靠在软床上细心擦拭舞伞。她心情很不好,因为刚刚从水土不服的疾病中恢复过来,现在她受伤不轻,恐怕要养很长一段时间伤了。她怕疼,伤口还需要敷药,外敷就算了,她讨厌内服。
她从医女口中了解到,自己至少断了两根肋骨,手臂一边骨折,内脏有多处破裂,失血过多。
真是多灾多难。
莎乐美在辛德利亚还没什么朋友,偶尔温蒂会带着库洛姆过来,但有个人几乎天天来看她,那人就是马斯鲁尔。可是她一点也不希望他来,他除了带来沉默,再没有其他。只是有一天,他好像多喝了点酒,这回和莎乐美多说了些话,说起他在剑斗场时的经历,还有如何被辛巴德“拐走”的故事。
前半段她听得还算是津津有味,后半段她就不耐烦了——一口一个辛巴德,你们这些人烦不烦啊,是不是都暗恋他啊。
然而她一开口也是:“主君最近很忙吧?”
“不算忙。”
“那是出航了?”
“一直在岛上,没见他离开。”
“……早点再见吧您呐。”
说起来,莎乐美虽然是有危机时嗜血反抗的本能,但她在成功击中了敌人后,没有选择躺在地上休息或是装死,而是拼命爬着站起来了。恐怕这一点是包括辛巴德在内所有人都看不懂的,除了马斯鲁尔。
是他的一句话打动了莎乐美。
“不管面对的是实力多么悬殊的敌人,你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再站起来。”
这是训练时他对莎乐美的鼓励。
当痛不欲生的莎乐美趴在地上,耳鸣不断,外界声音什么都听不见的时候,这句话却很自然地响了起来,就像一片混沌之中唯一清晰的指明灯,鼓励着她站起来。
她想站起来。
然后和那个人并肩。
临他走时,莎乐美可怜巴巴地加了一句:“下回过来的时候给我带点酒?”
马斯鲁尔顿了顿,“不行,你伤还没好。”
“切,真小气。”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个万年冰山扑克脸的斗士轻轻地笑了。
哦,他笑起来真好看。
这个念头随着感激的想法一起出现,她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朋友。
夜空上一轮明朗的月,被墙边的小炉细烟柔化了轮廓,朦朦的星斗依微藏在檐头,添上一层霜色。窗外丝丝清寒趁机溜了进来,莎乐美把自己裹的更加严实,她忽然听到门开了,瞬间警惕起来——侍女和探病的人都会敲门或是通传,而这是第一回有人不敲门不通传就进房间。
是敌人吗?!
“你裹这样是要过冬啊?这个小岛的冬天虽然不如你故乡那里暖和,但也不会太冷,放心吧。”
让人安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莎乐美闹起了小别扭,不愿意转过身子去,就这样背着他装睡。
“嗯?莎乐美?”
肩膀被人推了推,她还是不动如山。
“真睡了?那我可要吻你了,这么好的机会。”
莎乐美简直无语了,总算肯动了。她翻过身来看着辛巴德那张笑意如旧的脸,心里忽然就不平静了。她匆匆吐了一声娇嗔,“死流氓。”
“看来我不受欢迎啊。亏得我还给你带来了酒,这可是邻国进献的稀有货,错过这次机会可就没有口福了,可惜……”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