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忆
梦·回忆
朱夏突然觉得眼皮好重、好重。
她试图强打起精神撑起眼皮,但她的“心灵之窗”到底还是闭合了起来。
或许过去了一秒,也或许过去了更长的时间……
在这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梦中,朱夏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在重新能“看”到东西之前,朱夏回想着那句“你知道时间魔法吗?”
如果真的如对方所说,自己的身上有时间的魔力,那怎么会连在梦中究竟过去了多久她都完全掌握不住?
这个“梦”,又或者说这次“睡眠”……
漫长得,只是从时间的跨度来说,便已经超越了朱夏自旧金山的医院醒来那日到今日所累加的天数了。
抱着这般清醒的认知,朱夏在等待自己“醒”来。
——在库尔斯克的酒店床上,身体能动、眼睛能睁开,能听到窗外或门外又或者一墙之隔的房间的动静。
她不知道阻止自己已经足够活跃的大脑皮层重新和身体的状况结合到一起的是什么,但显而易见的,她在这无望的“黑暗”之中,犹如坐牢。
她很确定,自己并不是因眼睛出现的意外状况,导致明明醒来了却看不到从而误以为自己还没醒,而是……
她就是知道。
或许,是她还有什么“使命”没有完成吗?
又或者,只是她的身体实在太过于疲累了,以至于目前还没有办法和高度活跃的精神联结到一起?
在纯粹而虚无的黑暗之中,朱夏苦中作乐地作着假设。
她压根没有考虑过……
也有可能,是她的潜意识阻止了她去做这样的假设——
如果,她目前所经历的这一切并不仅仅是“梦”……
如果这些都是她曾经的经历的话……
而较之前一种假设更为恐怖的,则是她正在经历“他人”的经历。
朱夏笃信着,自己只是在“做梦”。
带着这样的判断,她几乎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地,等待着自己从梦中醒来,又或者,进入下一个梦中。
思维的速度既快又慢,在“梦”中失去了时间感的朱夏,仿佛是一个晃神,就突然从浓郁的“黑”中离开,去到了新的地方……新的“梦境”。
天色是灰蒙蒙的,不远处或许正在下着雨,乌云笼罩着这一片天空。
周遭的环境给朱夏传递出来的感觉就是水汽很重。
她再次来到了一片荒野。
这里的树木和朱夏在上一个“梦”的开端所见到的那些树木,种类并不一样。
时间……或许是冬季?这里的树枝光秃秃的,没有哪怕一片叶子还挂在上面。
看起来,她抵达了一个属于落叶阔叶林带的地区。
没有树叶的遮挡,她或许可以找个高处,从高处向远处眺望。
这么想着的同时,朱夏注意到了,雨雾的另一端,有一处隆起的小山。
她露出了微笑,带着一丝丝愉悦的心情,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梦”不知道还有多久,她已经开始学会放松,并为自己找到哪怕是些许微不足道的快乐。
能够有足以攀登远望的山,便是梦境中的“心想事成”,是值得感到庆幸的事情。
既然自己是在“梦境”里,朱夏就不担心食物和饮用水,以及淋雨受寒后是否有衣物更换、是否会生病的这类问题,只一门心思想要弄清楚自己此刻身处的地区和……
时间段。
又或者更确切的说法,是“历史上的时间段”?
朱夏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所梦到的是否为真实的历史长河里发生的事件,又或许,只是在那样的历史年代里,某一个平行空间所发生的事情?
除了“历史”,或许还有……“未来”?
想到那如异形般的寄生怪物,还有冰冷的手术室,朱夏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她突然回忆起来了那种极致的饥饿感。
在怪物的洞xue里,那种让她怀疑会将自身消化掉的饥饿感;[1]
在手术室里,那种让她突然力大无穷以至于能挣脱数十条皮带束缚的饥饿感;[2]
还有在陌生的民房里,那种让她放弃自己身为现代人对卫生、味道乃至于安全的追求,直接想要生啃尚不确信是否能吃的类土豆作物的饥饿感。[3]
但在那之后,在再次“醒”来之后,就彻底从她身上消失了的饥饿感。
虽然经历过那种极端的、仿佛能将她的胃、她的大脑都一并化作液体的饥饿感,但此刻的朱夏,回想彼时,大脑出现的只是干巴巴的文字。
干瘪的,她在当时用以自我开解、分析时所使用的描述性的语句。
“从连接胃的食道开始消化我自己”、“真的能吃吗……勉强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