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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过客

第73章过客

第七十三章

曲尽,人也终要散。

锦芝褪去了丽娘的装扮,与剧社的小姐妹一同收拾停当,偷偷回头望了方盈昭一眼。

她想问问他,故事还没有讲完,以后可否再与他们讲讲,丽娘与柳生相识之前的日子?可是不待她提起脚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与伶人们结伴往城门走去,将方盈昭几人跟戏台一起,抛到了身后。

哪还有什么以后呢,他们一行人,于她,于剧社,于丹良城来说,都只是过客而已。

回城的路途不远,柏舟陪着方盈昭走在后面,严念对刚才的剧情恋恋不忘,向伶人要来了整个话本,边走边翻,刚翻了两页,诧异道:“怎么不全?”

伶人对她笑道:“拿来时便不全,前面的故事那位江公子知道,你们是一路的,正好可以问他。”说罢,又自顾自叹了一句,“要是江公子能把故事讲完就好了,锦芝对这故事可着迷了,这下要睡不着觉了……”

严念回头看看方盈昭。他明明听见了,却一副无知无觉的淡漠表情,也不看路,微微擡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方才温柔多情的模样全然不见了。

她撇撇嘴,无奈对身边的玄醴道:“你家公子,还是在台上的时候更可爱些。”

今晚的夜空晴朗,月色笼罩着整座丹良城,将空荡的街道覆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

默默走了一段,方盈昭忽然一笑,对柏舟道:“亏得从前闲来无事跟罗浮学过一点,不然今日真是手足无措了。”

柏舟也笑了,忆起那年方盈昭在府里跟着罗浮学舞,再想想刚才戏台上的情景,忽然觉得很是奇妙。

“也许公子与这剧社有缘,”柏舟道,“命里该得公子来为他们解围。”

方盈昭慢慢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过了半晌又道:“按照约定,信使两日后才到,不知京城情形如何,出来两月,还真有些挂念罗浮他们。”

丹良县是约定好的落脚点,过了这里便是玉门关,信使往来更加不便。他们收到京城一切平安的信件之后,就要出关了,之后真的是山高皇帝远,进退全由自己决定了。

一路上,有数个这样的落脚点,这是出发之前方盈暄提出的条件之一,如果他执意要轻装简从,那就必须答应。这会耽误些行程,不过念及商队脚程慢,他也确实不放心方盈暄的身体,便痛快点了头。

这几日商队才走到肃州一带,他们可以安心等待。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被挂念的罗浮,正在王府的前厅头痛。

门房福伯再次恭敬问道:“罗浮姑娘,我去赶他走,还是?”

罗浮定了定神,对福伯道:“告诉他,殿下已经歇下,如有要事,请留下拜帖,明日早些时候再来。”

一旁的春盎有些生气,冲福伯道:“赶紧轰出去,一步也别让他进来,深更半夜不请自来,还有没有一点礼数?”

福伯欠了欠身,出了前厅。

春盎问罗浮:“你来王府四五年了,那冯元桥第一次寻上门,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罗浮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大门的方向,低头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那日在街头匆匆一别,沉寂许久的心仿佛又重新开始跳动起来。她依旧像平日一样,打理府中杂事,侍弄屋前花草,读书抚琴习字,可是昔年的旧事却总是一桩一件从尘封的记忆里跳出来,扰乱她的心绪。

殿下说,可以为她寻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认她做义女,擡一擡她的身份,这样便可以免去她的许多顾虑,当时她只是置之一笑。可是后来的许多时候,她总免不了去想,也许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可以再给冯元桥一个机会。

见她沉默,春盎拉住她的手臂,“罗浮,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心软,那厮只是喜欢你长得好看,根本不是真心的。你被殿下救回来那次,还有姓卢的泼妇败坏你名声那次,他都躲得远远的,连面都不敢露!明知道你搬到王府来了,连封信都没给你写过!现在殿下不在家,他倒找上门了,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罗浮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这些她何尝不明白。

不待罗浮开口,福伯又回来了,对二人道:“那冯大人不肯走,一定要见罗浮姑娘一面。他说有要事相告,事关殿下,明天就来不及了。”

罗浮心中一动,与春盎对视一眼,春盎也不再反对,对福伯道:“那就让他来前厅,我们一起见他,看他敢耍什么花样。”

在淮南王府,冯元桥是万万不敢耍什么花样的。他被值夜的侍卫一路“护送”到前厅,罗浮递了眼神,福伯才回了门房,侍卫则守在门外,看来是要等候他们谈完话,再把他“护送”出去。

从大门到前厅这段不算长的距离,光是巡夜的侍卫他便看到了十来人,个个身穿软甲腰侧佩刀。冯元桥没想到,坐落在京城繁华地界的淮南王府,内里防备竟如此森严,他悻悻地冲罗浮和春盎施了礼,忽然觉得自己来得有些多余。

罗浮侧身不受他的礼,春盎扬着脸冲他冷言问道:“何事,说吧。”

冯元桥没什么脾气,他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淮南王殿下不在府里。”

见二人没有反应,他又道:“大殿下对淮南王殿下此次出行颇有疑虑,要派人来夜探王府,我今日是来示警的,不过……看贵府这架势,我是白来一趟了……”

春盎冷笑一声,“多谢冯大人好意,贼人可比您动作快,现在已经在后院马棚做客了,您也想去喝杯茶?”

冯元桥讪讪地:“不必了,不必了……”

三人无言相持了片刻,罗浮轻叹一声,终于对冯元桥开口道:“冯大人与王府素无来往,今日为何专程赶来示警?”

冯元桥一脸诚恳:“年初的大朝会时,我在殿上为罪臣王仪辩白,多亏淮南王殿下适时提点,才未惹怒陛下。如今王仪倒台,我一家未受牵连,也想回报殿下些许……”

罗浮道:“那就多谢冯大人了,只是冯大人毕竟与梁王亲近,日后不必再行此等为难之事。”

冯元桥看了一眼一旁的春盎,还是忍不住对罗浮道:“你,过得好吗?”

罗浮顿了顿,回道:“好。”

春盎翻了个白眼,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避去门口和侍卫作伴了。

“我……”冯元桥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开口。

罗浮对他浅浅一笑,道:“那天你说,为我寻到一本先秦时的古谱,还在路上,下次要带来送我。”

之后冯元桥未到,卢正那浪荡子却来了,罗浮被方盈昭带回王府,从此二人再无瓜葛。

冯元桥听到罗浮此言,昔年情景重现,眼中缓缓泛起泪光。卢正大闹绣锦坊,他是听闻了的,可他没有勇气站出来,对所有人承认自己就是罗浮的心上人。他在踟蹰中抵达绣锦坊的时候,方盈昭也已经到了,他远远望见对方的风姿与气度,忽觉自惭形秽,转身退出了人群。

往事不堪再提,他却仍不甘心,望着罗浮的眼睛问道:“如果我现在拿出琴谱,你愿意随我走吗?”

“走去哪里?”罗浮凄然一笑,“你与夫人琴瑟相和,为什么还要流连烟花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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