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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送别

第60章送别

第六十章

方盈昭换上朝服,在乌乌泱泱一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城门。

方思昂带着两队禁军,与使团其他使臣远远跟着,方盈昭与赫莱各骑了一匹马,走在前面。遂安城郊的百姓不算少,不过看了这阵仗,知道是官府行事,都躲得远远的。

赫莱骑在马上,用余光瞄着身侧之人,忽然对离别有些感伤,半晌默默无言。方盈昭陪着走了一段,见他面色凝重,竟似真对自己上了心,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对赫莱眨眨眼:“怎么,舍不得走了?”

赫莱无奈一笑,“中原确实人杰地灵,也许在你们眼里比草原好上百倍,但这里终归不如草原辽阔自在,我不属于这里,何谈不舍?”

“那就好,”方盈昭爽快点点头,“给王妃的礼物,选好了?”

提到王妃,赫莱面上松了几分,伸手拍拍自己腰间的袋子,“选好了,再加上你们给的粮食和花种,她会喜欢的。”

“我听说,你和王妃还是青梅竹马?”方盈昭突然八卦起来。

赫莱失笑,“是……我们自小相识,萨柯很漂亮,周围的孩子都喜欢她,但她只喜欢我。”

说到这里,赫莱并未露出得意之色,只是擡眼幽幽望向远方,目光里多了些温柔与想念。

他是喜欢方盈昭不假,但比起对萨柯的情意来,只能算是贪图一时新鲜。他们二人一同长大,萨柯直爽美丽,不嫌弃他那一半的汉人血统,两人顺其自然结成了夫妻,日子算得上美满幸福。

他承认,自己对于感情,是有些荒唐和不够专一的。

他对方盈昭的感情,兼具着喜欢与欣赏,他喜欢看方盈昭那些小计谋得逞的灵动神色,他甚至可以为了让对方高兴,在大事上做出一些让步。如果可以,他也真的想把他带回草原,这话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只是他的真心可以分成许多份,他把大半都留给了萨柯,还有小半用于后半辈子的挥霍。

不过他虽看起来不正经,并不是个糊涂人。在相识之初,他隐在暗处,远远看到柏舟扑在重伤的方盈昭身边的神色时,便知道,这位小殿下这辈子只能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人物了。有那样一份炙热的感情在身边,没有人会去满足于别人不够专一的情意。

两人一路上话都不多,到了京郊十里亭,分别的时刻来临,赫莱勒停了自己的坐骑,翻身下马,方盈昭也跟着跳下马。

见二人有话未说完,使团和禁军都颇有眼色地停在了几丈外。

“之前答应过你的,”赫莱站定,对方盈昭道,“也许你已经猜到了,狄绮容是我们送来的暗桩——确切地说,她是我叔父阿史那律的部下。”

因着狄绮容当时还隐约保有的容貌,方盈昭曾有过这个猜测,但没有任何佐证,便没往深处想,如今听得赫莱如此说,并不诧异。他点点头,问道:“她现在何处?”

赫莱不动声色,“多年过去,她未必活着。”

方盈昭低头笑了,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与无奈,“她立了功,而且日后还有大用,你们舍得杀她?”

赫莱也微笑起来,默认了。

这几十年里,大周与东西突厥互相输送了不少细作,秘密潜伏在各个领域,其中有许多尚未发挥作用便被挖掉或是自然折损了,只有极少数存留至今。

狄绮容一行本有五人,潜伏在当年有资格当选皇后的世家女子身边,她被排到了沈家。

其实在最初的许多年里,她与沈书意并不熟识,沈书意躲去外祖家的那几年,她未能同行,只得留在本家取得老爷和夫人的信任。后来沈书意的外祖崔璟病倒,再无余力护佑她,她只得从江都归来,完成与皇家的婚事。而这时,狄绮容已经完全被沈家信任,作为陪嫁侍女,跟着沈书意进了皇宫。

“我有件事不明白,”方盈昭问,“她既然与我母亲一同被关进了别庄,后来是如何回到宫里的?”

赫莱没有直接回答他,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方盈昭也不催促,把缰绳丢到一旁,进到小亭子里坐下,又示意赫莱也过来坐。

京城北郊的十里亭,是个供人歇脚纳凉的小凉亭,不过它和“十里”没什么关系。它位于遂安城正北方二十里处,一丈见方,其貌不扬,多年来倒是迎来送往,见证了许多别离与重逢。

赫莱跟着方盈昭上了台阶,坐到石凳上,有微风拂过二人的衣袍。虽然方盈昭身着官服,头发规规矩矩束进了冠里,却还是让他想起了那夜驿馆的梧桐下,动人心魄的美。

赫莱叹道:“今日一别,不知可否还有机会,再与你对饮。”

方盈昭失笑,“你可知,猎宫那日,你给我惹了麻烦。”

赫莱学着他的样子,也眨了眨眼,道:“我知道。”

方盈昭怔了一瞬,马上便明白过来,那根发带……他竟是故意的!

然而此时已过了找他算账的时机,方盈昭只得咬了咬后槽牙,忍下了。

“我今年三十四了,年长你一旬有余,许多事情,比你看得开,”赫莱忽然说道,“人的身世,是无法由自己来选择的,聪慧如你,不该为它所困。”

方盈昭默然坐着,没有回话。看来狄绮容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赫莱一方。那么他日,在某个合适的时机,能够通过狄绮容发难的,就不止阿史那律了。

赫莱缓缓舒了一口气,对方盈昭道:“你可否听闻,我叔父阿史那律,手下有个汉人军师?”

方盈昭点点头。听说他就是你的亲阿耶。

“此人十分神秘,几乎无人知晓他的容貌与姓名,连阿史那律都只以军师称呼他……”赫莱提起此人,微微皱了眉头,“他精通汉人的兵法,也知晓我们突厥古老的献祭仪式与秘术,颇难应付。”

“秘术?”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方盈昭不禁反问了一句。

“是的,秘术,”赫莱肃然点点头,“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一项不知名的秘术,它能够蛊惑人心、摄人心魂。”

赫莱所说的,与中原失传已久的幻术相似。

秘术这东西,在突厥修习的人也极少,因它需要修习之人付出一定的代价,有时是身体的一部分,有时是神志,有时是灵魂。

而他所提及的这种秘术,需要付出的,是容貌与嗓音。

这种秘术的作用十分简单,它能使不信你的人对你深信不疑,使怀疑你的人对你推心置腹,只是不可时时发动。如果太过频繁,使出秘术之人很快便会神魂俱损,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狄绮容没有用秘术让沈书意带她同去江都城,而是选择留在沈家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方盈昭曲起手指,无声地敲在石桌上,思索着。如果秘术一事不是赫莱编故事搪塞他的,那么狄绮容从别庄混入皇宫,又潜伏多年,便可以解释了。

“据狄绮容所说,她藏身掖庭宫时,曾试着散布你的身世,用以扰乱人心,动摇你们皇帝的威严。但是很快,听信或议论过此事之人,全部被秘密处决了。她凭借秘术侥幸逃脱,再不敢有所动作,只得蛰伏下来,伺机离间你们皇室。如若他日,你继承皇位,那么她掌握的秘密,便真正派上了用场。”赫莱道。

方盈昭沉吟了片刻,问道:“此举太过迂回,她为何不借秘术去刺杀皇兄?一旦事成,我朝必定大乱,阿史那律便有机会趁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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