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追兵
第246章追兵
第二百四十六章
陆安将门敞开，并未开口同他们交谈，把二人推进院中便出门藏起马车。
为确保消息不外泄，他连亲兵都未带，独自前来接应。
客栈地处偏僻，客人不多，陆安先一步赶来，连客人带店家都花钱请了出去，此时内里空无一人。
待到进了屋子站定，三人抖落身上雪片，陆安面色不霁，开口道：“你们不该停下来。”
柏舟将方盈昭扶到桌边长凳上，回头叹道：“殿下刚刚醒来，还很虚弱，马匹也要更换，不得不在这里停留一次。”
方盈昭的脸色确实不好，在马车里睡了不安稳的一觉之后，那抹红全部退去，整个人苍白极了，看上去有些病弱。
陆安不再多劝，伸手给两人倒了热茶，道：“你们赶紧歇一歇，我去替马车换马，之后你们立刻出发。”
“老陆，”柏舟叫住他，“大军行进到何处了？”
陆安道：“临行前你让我缓些行军，我一直记得。此时才到肃州，在道旁下了寨，让聂朔先顶一顶，我清晨便能赶回去。”
聂朔是陆安的心腹，一直在他手下任副官。肃州比此地更北，相距倒不算太远。
望着陆安出门去了，方盈昭捧起茶碗来暖了暖手。柏舟站在窗前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轻声道：“不知游亦钦回去细想之后，还会不会相信。”
“她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她行走江湖多年，说不定对赤霄的假死药有所耳闻，心有疑虑也是难免，”方盈昭语气轻松，浅啜了一口碗中浑浊的茶汤又放下，垂着眸子，“无论她信或不信，我们真想走，没那么容易。”
柏舟为了逼迫方盈昭离开，公开出现，露了行迹，他知道这样不妥，但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如此，方盈昭绝不肯走。
二人心中皆明白这点，所以一路上并无逃出生天的轻松。
果然，歇了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追兵已至。
陆安刚刚套好马车，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进来，“听着有四五十人，我只能挡上片刻，你们快走！”
柏舟上前道：“老陆，趁夜里风雪大，你快走吧，让他们看到你，恐怕要再起事端。”
陆安静了一瞬，“我走了，你们更逃不掉。”
“他们既追出来，我们已经逃不掉了，”方盈昭起身，向外走去，“我去挡上一时半刻，你从后门走。”
陆安不愿抛下他们，略一踟蹰，方盈昭回头道：“陆安，你代他出征已是有违军令，今夜绝不能出现在这里……若你被判了欺君之罪，春盎必被株连。”
提到妹妹，陆安长长叹了口气，最后望了两人一眼，快步出了后门。
见他还算爽快，方盈昭对着他的背影一笑，“我开始喜欢你这个兄弟了。”
此时已能听见屋外嘈杂的马蹄声，柏舟心中焦灼，无奈道：“殿下此时还笑得出来。”
方盈昭推开门，北风卷着大雪扑在他身上。院外，客栈腐朽的木门轻易被撞开，他望着来人，对柏舟道：“你的老情人，可真是阴魂不散。”
顾不上腹诽他的用词，柏舟握紧佩剑，走出门去。
黑袍黑马的内卫已经冲进前院中来，为首的是左懋锋，游亦钦紧随其后。见方盈昭立在檐下，她目光凛凛望过来，又一哂，“柏舟，你果然在骗我。”
柏舟不语，执剑挡在方盈昭身前。
左懋锋开口道：“内事司奉皇命而来，你二人立即束手就擒！”
“皇命？”方盈昭擡眼问道，“小皇帝才五岁，大概连我的姓名和长相都对不上，如何下令杀我？”
他是在问，事到如今，想杀他的到底是谁。有权调动内事司的由皇帝一人，变为了三人，龚佩贤自顾不暇，暂不管他。剩下钟籍和温从映，这两人，谁更想要他的命？
左懋锋却不答他，自顾自感慨起来：“遥记得柏舟刚进宫时，就是挂名在内事司的，十几年了……那时你们还都是孩子。我不想伤你们，跟我回去吧，真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就不好看了。”
“回去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你说是么，左统领？”方盈昭闲闲说着，身子却老老实实躲在柏舟身后。
左懋锋的表情冷下来，声音低沉：“就地格杀！”
内卫挥着腰刀砍上来，与同样身着黑衣的柏舟战至一处，难分敌我。方盈昭想要退回屋内，一刀立刻挥至身畔，他无力格挡，只好掉头就跑。
慢说他此时手无寸铁，便是给他一把趁手的长弓，敌人已近在眼前，他也根本施展不开。柏舟回身护住他，刺死面前一人，立刻又有刀刃劈到眼前。他以铁护腕格挡，挥剑反击，长剑与腰刀相撞，剑锋几乎迸出火花。
游亦钦劈砍过来，扬声道：“你一人杀不掉我们这么多人的，何必再作无谓的抵抗？”
柏舟不答她的话，只专心对敌。
他的剑势并不花哨，以实用为先，出手利落，周围已经倒下五六人。旁观战局左懋锋逐渐发觉形势不好，立刻提醒道：“改攻淮南王！”
数柄利刃硬生生收势，齐齐改变方向砍向方盈昭，柏舟趁机刺死一人，用手臂抗下两刀，展臂挥剑将众人逼退。方盈昭附身捡起一柄腰刀，拎在手里聊胜于无。
双方对峙一瞬，又重新拼杀到一处。
游亦钦避开柏舟的剑锋，靠近方盈昭，只要抓住他，柏舟再抵抗便毫无意义。
方盈昭竭力躲避，但怎可能躲得过习武之人。眼见游亦钦就要抓住他的手臂，柏舟闪身挡住游亦钦，一剑刺去，对方闪开，柏舟腰侧立刻中了一刀，血光四溅。
天色已经发白，雪渐渐停了，檐下倒着横七竖八的内卫尸体，以此为界将双方隔开两边。柏舟死战至此，满身刀伤，几乎站立不稳。
左懋锋高声道：“柏舟，你一人杀不尽内卫，便是流血也是你先流尽！放弃吧，回去后陛下念你战功，兴许还能饶你一命！”
柏舟已近力竭，低声道：“殿下……”
方盈昭低头看着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鲜血，轻轻一叹，丢掉手中的腰刀。
罢了，终是逃不掉。
这样的结局，血淋淋的，也算热闹。便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