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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热闹

第237章热闹

第二百三十七章

柏舟转述的,确实是方盈昭的原话。

方思昂已将云容殿的境况如实讲给庄太后听,庄太后听完大惊,敦促方盛立即给予遂安军应有的封赏,又悄悄去见了方盈昭一面。当时柏舟正在殿中,两人略一商量,柏舟还是避去了后殿。

两人相见,必然要提起安乐。庄太后的身子已然不大好了,方盈昭不愿让她太过悲戚,思量再三,还是将齐儿的事情告诉了她。

“你说什么?”庄太后并不知安乐曾经生育过,闻言愣在原地,“安乐她……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那孩子长得很像她,也很听话……”方盈昭握住庄太后的手,柔声道,“阿碧教他识过些字,安乐一定是想要他回来的。”

庄太后怔怔看着他,半晌,眼中有水光浮上来,“让我想一想……你让我再想想……”

方盈昭望着她花白的头发,心中浮起几分悲悯。她比半年前又老去许多,这段时日,所有人都过得不安宁。

他缓缓向庄太后讲述了那条藏在西突厥皇宫下的密道,密道尽头沉重的石门,石门内的两具骸骨和一个孩子。还有那里腥臭的气味,坚硬的墙壁,昏暗的烛火。

庄太后沉默良久,最后问他:“那孩子……现在何处?”

“现在东三营,严念在照看他,”方盈昭道,“他对于自己的身世并不十分清楚,也不知道外祖母在皇宫里。”

“外祖母……”庄太后喃喃重复道。

方盈昭心有不忍,默然片刻,还是开口道:“安乐为那孩子取名方晏齐,她是想要留下他的。”

庄太后的眼泪涌出来,将呜咽声捂在掌中,“方晏齐?安乐她……”

“孩子没有父亲,便随了她的姓氏。她这一辈,子女本该就是这个字辈,同宁儿一样。”方盈昭低低说道。

宁儿便是方盛与皇后温从映的儿子,方晏宁。这些年来,方晏宁是庄太后极大的寄托。可是齐儿不一样,在世人看来,他是安乐的,也是大周的耻辱。庄太后作为安乐的母亲,无法仅仅把他当成外孙来疼爱,他的存在永远提醒着所有人,安乐受过什么样的欺辱。

待到庄太后稍稍平复心绪,离开云容殿,柏舟走出后殿,望着她的背影。自方盈昭十六岁时搬离皇宫,短短四五年时间,她衰老了许多,这次中风之后,连身躯都微微佝偻起来。

方盈昭立在廊下,长长舒出一口气,“她会接受齐儿的……告诉严念,稍安勿躁。”

柏舟想起严念不忿的模样,轻声一叹,“严念她……”

“心急也好,气忿也罢,让她守好齐儿的身份,暂时不要公之于众。”方盈昭又道。

遂安军许多将士早已得知齐儿是安乐公主所生,不过他们现在回到了北大营,与旁人隔开数十里。况且他们猜到是一回事,有人言之凿凿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齐儿的身份,一定要由方盛或庄太后来公布。

这一日,淮南王府接到太后诏令,命杜寻、陆春盎、陈瑜三人入云容殿伺候。只是看守方盈昭的仍是内事司,未变更回禁军。

众人得此消息,心下稍安,但头顶阴云依旧。

只要方盈昭被关在宫里,危机便未解除。

射向皇帝的毒箭,成了除掉方盈昭最好的借口。真凶无处寻觅,方卓咬死不认,哪日方盛真的毒发身亡,方盈昭恐怕也要陪上一杯毒酒。

“还以为她多疼我们殿下,真到了你死我亡的时刻,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春盎撅着嘴小声责备道。

方盈昭只淡淡一笑,“人之常情,不向着自己的儿子,难道向着外人?”

春盎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家殿下对庄太后来说不算外人,但说到底,确实不是亲生骨肉,她就是见不得方盈昭受欺负。

接到诏令的当天,她和陈瑜就迫不及待地要冲进宫来,被罗浮拦在廊下。罗浮说进去容易出来难,让他们准备齐全了再行动。于是春盎搬空了厨房,陈瑜搬空了书房,最稳重的杜寻想了想,在身上藏了两把短剑,又拎了坛罗浮酿的碧茼酒。

三人抱着大堆家当,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四辆马车才把物件全部装下,看得柏舟哭笑不得。

不过不管怎样,有庄太后的诏令在手,三人通行无阻,顺利进了云容殿。

春盎是第一次进皇宫,看哪里都新鲜,路过镜湖时吃了一惊,低声叫道:“这么大!都可以泛舟了!”

柏舟笑道:“进了云容殿就出不来了,现在时间还早,带你四处转转再去见殿下?”

春盎连忙道:“不不不,我哪里也不去,咱们快些走吧,别叫殿下等急了。”

柏舟将三人送到云容殿大门外。诏令上没有他的名字,他还是不能正大光明地走进去。

方盈昭捧着卷书坐在合欢树下发呆,见人来了,擡眸一笑。

他的身量本就单薄,被关了这些时日,越发轻减,脸颊都没什么肉了,肩膀堪堪撑起外袍,被风一吹空荡荡的。柏舟日日都来,但也只能送一餐饭食,明明留下了食盒,柏舟走后他却几乎不再动了。

此时已经入秋,合欢落尽,满园草木枯黄,与方盈昭一道被锁在殿中无人照管,只剩几株秋海棠开着零零散散的红花。陈瑜一见此情此景就红了眼眶,哽咽着跪到方盈昭脚下,说不出话来。

方盈昭笑着把他拉起来,又好奇地凑到春盎和杜寻跟前去看他们带了什么新奇的物件。见他精神尚可,三人略略放了心,把东西铺开,在云容殿过起日子来。

柏舟依旧每晚都来,他陪着方盈昭在这里居住过许多年,知道在哪处翻进来更不易被内卫察觉,院墙挡不住他。

春盎一头扎进厨房做点心,陈瑜献宝似的捧着话本要读给自家殿下听,杜寻领了熬药的差事,无事时便在前院练武,云容殿终于热闹起来。

今日柏舟来得稍晚,一入内室便道:“殿下,赵太医的方子抑制了毒药的蔓延速度,但是方盛的手臂恐怕还是保不住了。”

“嗯,”方盈昭点了点头,“老头子一定尽全力了,不过方盛未必相信。”

柏舟轻轻叹息,“保住了他,就保住了殿下,方盛该明白这点。”

“明白归明白,但真到了自己身上,该想不开的还是想不开,”方盈昭哂笑一声,“独臂皇帝,他也算是第一人了。”

“让他断臂,他未必肯。”柏舟道。

稍顿了顿,方盈昭问道:“老头子怎么说?”

柏舟向外望望,声音低了几分,“现在医治,已然有些晚了,该早剜肉取毒,兴许还能保住手臂。若他不肯……便是现在拿到解药,也无济于事,只能等死。”

不过这话,赵谦只会私下告诉他们,明面上什么都不会说,孙寒商等人也不会说。纵使致仕,太医署仍是赵谦的太医署,年轻的太医们多半是他的门生,只是他从不许他们称呼他为老师,许是想绝了魏君铭这一脉,让秘术绝迹,到他老死时便落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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