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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混战

第142章混战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方盈昭到底勾没勾结外族尚且没个定论,兆雷又上疏弹劾刚立了大功的忠武将军段庭舟——就为了在他的衙门外面吹了个什么破笛子。

当事人和被波及的严恪年还未理会他,御史台的言官坐不住了,齐慎征联合下属连上了几道奏疏质问梁王,为何将淮南王押入大理寺却又迟迟不审,兆雷此举是不是得了他的授意,决计打压异己,给淮南王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暗指方盛与大理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又言道严恪年乃开国功臣,三朝元老,治军严明世人皆知,若因这点小事便被指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光禄大夫郑明泽立刻由此得到了启发,重申严老将军治军严明,先帝亲口赞许不止一次。而段庭舟为其麾下爱将,定是不骄不躁规行矩步之人,兆雷所言恐怕不实。

自古以来,言官最难缠,尤其是太平治世下的言官。

御史台监察百官,上至宰执下至城门吏,没他们管不着的,梁王即使奉命监国,也无法例外。言官以御史大夫齐慎征为首,其余官员品阶不高,但是为了广开言路,除非语出大不敬,否则御史台一众官员,皆不以言获罪。

方盛心里着急,无奈压不住他们。他并非不想审方盈昭,开始时抓而不审,是因为第二日便收到了严恪年的手书。

老将军半点没和他客气,苍劲的字迹洋洋洒洒一整页,先指出他过于心急,尚未核实证据真伪便关押朝廷亲王,有伤国体。那呈上证据的女子,来历必不简单,还需追查。又说突厥人攻下献州便再无动作,当中也许真有误会,应当静待傅东巍传回军报,再行定夺。

最后严恪年写道,今时不同往日,郑王之乱绝不可能重演。二十万禁军拱卫皇城,另有东三营十万驻军囤于城外,淮南王若想重蹈叔父之覆辙,当真愚蠢至极。

最后这句愚蠢,看似在说方盈昭,其实骂的是方盛。

方盛是没看见严恪年怎么一面假装对孙女的哀求置之不理,一面悄悄遣人送信过来的,不然真该赞叹老将军演技精湛。

他召来心腹姜宗俭和古惟敬一同挨严恪年的骂,三人迟迟拿不定主意。眼见朝臣在前堂吵成一团,也没人坚持立刻就升堂审案,索性装作忘了这回事,言官却偏来多管闲事。

当然,兆雷的奏疏惹的麻烦还不止这些,皇甫德、高连熠等人,有为维护武将权威的,有极为推崇严恪年的,纷纷向朝廷提出了抗议,甚至要求严查兆雷及其所辖衙门——也就是大理寺,是否因党争以权谋私、贪赃舞弊。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弹劾柏舟,兆雷没和方卓商量,奏疏之中言辞又不够谨慎,纯粹因为被气昏了头。

在兆雷眼里,这姓段的原先只是淮南王身边一名不起眼的侍卫,现在仗着有了军功,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是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过,他自降身份亲自出面,对方竟也不作理会,着实气人!

那日天刚擦黑,人又来了,倚在院墙外面打磨竹笛——现在兆雷看见道旁的竹子都嫌碍眼——恰逢京兆尹手下一顾姓参军正带差役巡查,三方撞见,顾孟平不认得段庭舟,又见兆雷黑着脸与他对峙,便上前询问。可对方并不出声,不表明身份,也不肯走。差役见他对自家上官不敬,上手推他,他身边跟着的小亲卫看不过眼,还了手,双方战成一团。

兆雷正愁手下衙役身手不行,眼见有了帮手,忙叫自己人也上。谁知三方混战之中,躲得不够远的兆雷被一个肘击砸到脸上,差点当场晕倒,顿时鼻血横流。

过后,那姓段的依旧在原地打磨笛子不再理人,顾孟平一脸歉意将他送到医馆,留下诊金便走了,谁都没有损失,只有自己断了鼻骨,原先就不甚挺拔的鼻子更塌了。可鼻子不是姓段的打的,是顾孟平带来的差役失了手,兆雷一腔怒火无处宣泄,连夜上了弹劾的奏疏。

他这举动,差点令方卓与他断绝了往来。

但事已至此,只得将水搅得更浑。

方卓指使自己的心腹卞家耘等人,上疏攻击段庭舟、郑明泽、吴仲越结党——因为吴仲越被人弹劾时,郑明泽也为他说过话,而他又是段庭舟的前东家淮南王举荐的。只字不提严恪年。

郑明泽立刻上疏,辩称绝没有党附淮南王,卞家耘此举居心叵测。这下连齐慎征也动了怒,若是如此便可以被诬为朋党,那么日后御史台人人自危,如何行使监察百官之责?他严厉斥责了卞家耘,又连上数道奏疏称不可阻塞言路,详陈相关利害。

方盛坐在天权殿中,只觉面前成摞的奏章如泰山压顶,空旷的大殿如无边江河,他这叶小舟已然离倾覆不远了。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消失了多日的方思昂来了。

其实也不算消失,方思昂仍当着禁军首领的差事,每日来宫里点卯,不管皇帝醒着还是昏着,都会去问个安。

只是仲秋那日在席上,他一个从未发过火黑过脸的人,为方盈昭呵斥了众人,其中也包括方盛在内。方盛见他,难免有些挂不住面子,略有些躲着他,后来见他并无动作,便只当他消失了。

“十日了,还不解气吗?”

方思昂躬身行了礼,口中的话却问得不客气。

方盛斜眼看他,“堂叔这话,我不明白。”

方思昂面无表情,“将人关在暗室里,不闻不问,不让见光,不给灯烛,我朝对待死囚也非这种手段。”

方盛有点冤枉,抿了抿嘴,“主意不是我出的,我已命兆雷拆掉封窗子的木板,他没照做?”

方思昂攥拳压下怒气,咬牙劝道:“你明知他不会谋逆,关了这么久,有什么怨气也能化解三分,放他出来吧。”

方盛并不否认心中有怨气,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我怎知他不会谋逆?证据、证人已移交大理寺,有罪无罪,要审过才知道,除非——”方盛看他一眼,“除非父皇亲自发话,他不是最宝贝淮南王么?这次怎么放任不管?”

“听说他在狱中病了,你不怕出人命么?”方思昂低声问道。

“怎么可能……”方盛轻蔑一笑,又收住,他想起幽暗的牢房中,方盈昭冰凉的手臂。

“你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求父皇。”方盛改口道。

求过了。方思昂在心里长叹一声。

人心幽微,变幻莫测,帝王更是如此。他能将你捧到云端上,也能将你踏入尘埃里。

多日过去,他大抵明白了,皇帝在借梁王、晋王的局,来逼迫方盈昭就范,让他妥协。皇帝是想要让他明白,如今自己只是因病不临朝,他们便如此肆无忌惮,他日二人之一登基继位,他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方思昂没想到,陛下真能这样狠心。

牢里的境况,梁王已经如实禀明。据八宝说,当时陛下连脸色都未变,只应了一声,再无别的话了。

往日方盈暄对他太过娇纵,以至于让很多人忘记了,即便尊贵如淮南王,生杀予夺,也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

就在这一日,礼部侍郎冯元桥与昔年同窗周代瑞偷闲相约喝小酒时,偶然得知了一桩秘事。

冯元桥得了方盛的授意明哲保身,未参与这场群臣混战,正闲得难受。而这周代瑞,便是大理寺卿兆雷座下第一得力干将,任大理寺少卿。这几日,他没少听自家大人抱怨,也出去赶过柏舟几次,无奈技不如人,幸好对方次次留手,为他省了些皮肉之苦。

“你说这兆雷,真是自讨苦吃,非要把小事闹大,”私下里,他并不很尊敬上官,往往直呼其名,“人家要吹笛子就让他吹,还能把人犯吹跑了不成?真把人惹急了,查出以前的事,没他的好果子吃!”

冯元桥来了兴趣,往前凑了凑,“怎么说?”

周代瑞酒已喝了不少,嘴上便开始漏风,见雅间内再无旁人,神秘一笑,“有人说应该严查兆雷,这话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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