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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郑王之乱

第134章郑王之乱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说起郑王之乱,还要从大周的开国皇帝讲起。

如今人丁单薄的方家,曾经也是个枝繁叶茂的庞大家族。孝文皇帝方安行有过六子四女,如今尚在人世的,只剩下次子方雍、三子方穆与四子方鉴了。

起兵造反做皇帝之前,他与元配屠皇后育有一子,便是后来的瑞王方颐。兵荒马乱的那些年,屠皇后一边照顾儿子,一边随夫君征战沙场,风姿飒爽无人能及,可惜她没有看到方安行当上皇帝的那天,便战死了。

因是长子,又有结发之妻的情意在,孝文帝对方颐寄予厚望,手把手教他政事,又择名师为他授业,即位后很快便将他立为储君。

桓元二年,他迎娶了河东门阀王家的女儿做了皇后。王皇后很快为他生了个女儿。几年过去,皇子公主陆续出生,皇帝年纪也大了,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再生育的王皇后,竟又产下一双龙凤胎,便是四公主方璇、六皇子方衡。这下把孝文皇帝高兴坏了,提出要普天同庆,大赦天下,被瑞王拦住了,但他拦不住父亲不由自主的溺爱。

瑞王方颐聪颖仁厚,深受弟妹们的拥戴,与二皇子方雍、四皇子方鉴尤其亲近,只有五皇子方谚是个异类。

方谚的母亲出身不高,后因冲撞了屠皇后的牌位被赐死。方谚记恨父亲,自小与方安行不亲近,谈到国事也好,家事也罢,没有不争吵的。及冠封王之后直接自请去了封地,从此一去不回,连自己儿子的字辈都不按祖制,硬是另起了一派,方安行为此下旨训斥他,他也不作理会。

再说王皇后的龙凤胎。孝文帝对待这一双儿女,就像现在方盈暄对待方盈昭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有求必应,还默许他们插手朝政,左右官员任用。许多朝臣都在私下里议论,皇帝老了。

其实不光皇帝,王皇后与长公主也对这两个孩子极其宠爱,对他们不够谨慎持重的行为视而不见,对他人的担忧充耳不闻。就这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皇子和小公主,终于走上不归路。

桓元三十年,一生南征北战的孝文皇帝步入暮年,逐渐将朝政放手给瑞王方颐,而方璇和方衡刚满十六岁,风华正茂,雄心勃勃。

那时的突厥还未分为东西两国,汗王阿史那长旭因边事争端遣使者来访遂安。方安行上了年纪,不欲再与外族大动干戈,两方各退半步,使者在第十日安然离京。可就是这十日,铸成了不久之后的血流成河。

次年元夕前后,突厥撕毁协定骤然发难,几日之内接连攻下大周边境十数座城池,深入河朔,一步步逼近黄河北岸,剑锋直指遂安城。严恪年率大军迎战,几乎带走了遂安附近所有守军,只留下两万人马拱卫京城。

那时他们以为,敌人来自国境之外。

严恪年与敌军交锋不久,抓到了一路奔逃的肃州刺史,这时众人才知晓,突厥人攻城迅速并不单单因为他们骁勇善战,边关数座城池的城防图都已落入敌军之手,紫禁城内必有内奸。可是回防已然晚了,况且有突厥人牵制,大军无法撤退。

严恪年派回京城的四路传令兵皆被截杀在遂安城外,本该护卫京城的两万守军趁夜攻入皇宫,瑞王方颐率五千禁军殊死抵抗。当时还是靖王的方穆趁乱逃到城外,抢了马匹一路狂奔,去向远在山南道的五弟方谚求援。

卫王方雍和申王方鉴带领府兵、家丁进宫支援,很快被俘。孝文帝的三女儿兴邑公主被乱军杀害。瑞王的独女方纾被绑到阵前,因不愿父亲受敌人胁迫,自尽身亡,王妃亦被杀害。

禁军比不了在沙场上拼杀过的士兵,五千人最终只剩数百,方颐战死在天权殿外。

方谚率山南道驻军赶到时,老皇帝已经亲自披挂上阵,带着一身刀伤,守在儿子的尸体前不肯倒下。方谚与父兄的亲情淡薄,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感动,他仿佛看到了兄长生前忠义无双的模样,也看到了父亲不曾向他施舍过的爱子之情。

整场叛乱的罪魁祸首,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方璇和方衡。二人被押于高台之上,仍无半分悔意,高呼兄长方颐平庸,不配作为储君继位,自己生不逢时,愿赌服输。

说罢,这对双生子最后一次展示了他们的默契,二人同一刻咬碎了藏于口中的毒丸,七窍流血而亡。

事后的大清洗,是宁王方谚与孝文帝共同的手笔。

弟妹谋反,一母同胞的越阳长公主自是脱不了干系,她先将驸马刺死在府中,之后一根白绫将自己吊在了大门后。可这样的自戕并不能挽救公主府,她的一子二女与府中二百余口全部被就地处斩,连活到秋后的权力都没有。

王皇后的父族母族均被株连,加上参与谋反的将领、士兵,朝臣里亲近郑王的、河东王家一派的、公开谈论过易储的、对瑞王不满的……再扩大到他们的门生故吏、为他们求情的同僚。

这场杀戮,持续到一年后严恪年班师回朝时堪堪结束,前后杀了十二万余人,一时间朝野上下人人自危。而惶惶不安的,又何止朝臣。

那时严恪年才四十几岁,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皇帝心中的悔恨、矛盾与悲凉,只是惊愕于株连之广。

所以在他向皇帝呈上战报时,他以为皇帝对他露出的笑容,是对他夺回失地的喜悦和欣慰。

这一年是桓元三十二年,大周的开国皇帝方安行死于噩梦之中,据说他死前还在唤着妻儿的名字——阿屠,颐儿。

秋风从廊下扫过,卷起庭院里的片片枯叶,向南飞舞而去。

当年惨烈的一切,到如今逐渐淡去,化为史书上的寥寥数笔。再过五十年,亲历过那场叛乱的人们便再也没有活在世间的了,只有这些口口相传不知真伪的情节流传于世,任由后人评说。

罗浮讲完故事,眸中带了丝感伤,仰起头望向秋日无云的天空。

陈瑜哭了一夜,此时脑子还蒙着,他懵懵懂懂地听完,又揉了揉已经肿得像个核桃的眼睛,哑着嗓子问道:“这和殿下有什么关系?”

罗浮抽出袖中的帕子为他拭了拭眼角的泪珠,耐心讲给他听:“对方先是借茶香引出献州,又议论起献州被占、阿史那赫莱不讲道义,进而将事情扯到殿下身上,就是要让人联想起当年的郑王之乱,暗指殿下便是当年的郑王。二人同样年纪轻,才华出众,性格不羁却深受皇帝陛下喜爱——或者说是,无条件的偏爱。”

陈瑜努力回想着,“那……昨夜那情形,就是梁王要陷害殿下,城防图就是他泄露给突厥人的!”

“未必,”罗浮摇摇头,“城防图是否真的泄露,不能轻信对方的说辞,而且……”

“而且?”春盎脆生生地问道。

“据陈瑜所说情形,晋王落井下石,未必是临时起意。”罗浮皱了眉头。

陈瑜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他们合起伙来要害殿下,我不该走!”

“你留下也于事无补,只能白白叫殿下着急。”罗浮柔声道。

春盎急躁地撸起袖子又放下,在二人面前来回打转,“现在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对殿下动手啊?昨夜杜寻不是打探出殿下被关进大理寺了吗?我们去劫狱吧!”

说完她烦闷地一拳砸在廊柱上,“府兵都有家有口的,不能连累他们,杜寻不一定肯入伙,要是玄醴在就好了……柏舟什么时候回来?”

“别急,”罗浮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臂,让她静下来,“你们觉得陛下待咱们殿下如何?”

春盎想也不想:“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罗浮道:“前几日殿下在家时,曾讲过一件小事。殿下举荐的户部尚书吴仲越被人弹劾,奏章送到了陛下那里,殿下去时,皇后也在,陛下随手就让他看了奏章……若你们是皇后,心中作何感想?”

陈瑜怔了半刻,道:“皇后和晋王是亲母子,他们都想害殿下。”

罗浮循循道:“咱们的陛下贤明,他当着别人的面对殿下亲近到不顾君臣之礼,想必不是第一次了,会有现在的结果,陛下一定能够预料得到。”

“可是……”陈瑜迟疑道,“宫里传出消息,说陛下晕厥了两日了。”

罗浮轻轻叹出一口气,“也许,陛下有自己的打算。”

春盎看看罗浮又看看陈瑜,“那咱们,去不去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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