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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药房

第129章药房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送柏舟离开后,方盈昭遣走了杜寻,说要自己走走。

杜寻知道他这是有事要办,但不想让自己——或者说不想让皇帝知道,只坚持送他回了城,便让一众府兵散去了。

此时远离喧嚣的大路,行人不多,月光洒满街道,秋日的晚风轻轻拂过,周围沉静下来。方盈昭许久没有独自一人在外行走,忽觉有些新鲜,随意挑了个方向信步闲逛起来。

今夜天气不错,一轮上弦月稳稳挂在天边,有颗明亮的星星伴在一侧。

所谓孤星伴月,乃是无稽之谈,他自是明白,但兵戈一说却是歪打正着,说中了他下一步的打算。

如果情况足够理想,战火应不会烧到大周的土地上,但这需要玄铁矿如期抵达,赫莱遵守约定,方盈暄的病情不再恶化。这三者他都无法左右,只能抱最好的期望,做最坏的打算。

另外,在那之前,还有两件麻烦事需要解决。

其中一件的关键角色,便在眼前了。

小路走到尽头,转个弯,又回到了大路上。用令牌打发掉太医署门前的守卫,之后便畅通无阻,直接进到了厅堂里。

此间官署有赵谦坐镇多年,风气清明,官吏勤勉。今日时间并不算晚,但也早已过了散值的时辰,其中仍有几名医监医正往来忙碌。见有生人溜达进来,先是惊诧,马上又认出了方盈昭的脸,赶紧退到一旁行礼。

方盈昭幼时由赵谦一手照顾,稍大时因常闹脾气,换成了年纪轻些的太医丞孙寒商。这位孙太医据说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医术高绝,医德也不错,是赵谦着意培养的下任太医令。

虽是专门负责照顾他,但他与孙寒商实际上的接触不算多。那阵子他心中郁郁不知如何排解,换走了赵谦,充其量只是不再哭闹摔东西,但也没什么好脸色。为了不再惹怒他,后来看诊多半是趁他熟睡时,汤药也是交给柏舟或是其他宫人端进来。所以尽管被照料了四五年,方盈昭到现在都想不起来这个孙寒商的脸是圆是方。

此时赵谦正背着手,在书架前与一中年太医同看一本医案,听他们称呼,此人便是孙寒商了。见方盈昭不声不响走进来,孙寒商赶紧松了手里的医案行礼,赵谦瞥他一眼便知来者不善,象征性拱了拱手,带他进了后堂。

“又愿意听我说话了?”赵谦捋捋白胡子,笑道,“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小心惹祸上身。”

方盈昭白他一眼,自己坐到椅子上,“张口就没好话,谁愿意听。”

赵谦照例斟了两杯凉掉的清茶,推给他一杯,问道:“这次来,想问什么?柏舟身上的秘术可有好转?”

听他主动提起秘术,方盈昭看了他一眼。

他与秘术颇有渊源,却在多年里装得滴水不漏,带柏舟前来找他医治时,他明明知道解法却不说,他们又被骗了一次。

方盈昭从怀中取出一张叠起的纸笺,丢到桌上,冷笑道:“眼熟么?”

赵谦伸手拿起纸笺,展开,仅扫了一眼便知道了他的来意,擡头看看他,又愕然地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这才问道:“这张方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方盈昭不答,反问道:“这可是医治秘术的方子?”

“正是,”赵谦道,“这用药的习惯……应是我的老师曾经开出的方子。”

“我带柏舟来找你医治时,你为何装作没有办法,只让他用安神香缓解症状?”方盈昭问道。

赵谦轻抚着纸笺上的字,面带怀念之色,像是遇到了一位老友,听到问话并不着急分辨,反而笑道:“我从未说过我不会解。”

“……”方盈昭怔了一瞬,旋即气笑了,“好你个老头子,戏耍到我头上来了。”

赵谦连忙道:“殿下别急,你且看这方子。”

纸笺递到眼前来,方盈昭扭头不看,嘴上说道:“我知道,这上面多数草药与安神香的配方一样。”

赵谦点点头,“若是柏舟常燃这香,天长日久,也可完全解掉秘术。”

方盈昭静了一瞬,擡眸看向他,“你最初给我的安神香,与现在的方子不同,是不是?”

赵谦缓缓折起纸笺,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没有言语。

方盈昭缓缓道:“我当时已经八岁,你担心直接为我解掉秘术的话,我长大后回想起来会起疑,便将解药制成了安神香,又怕我不肯常用,在其中加了些易成瘾的草药,这样我便会长年累月用下去。最初我燃这香时,成瘾的成分最浓,那时柏舟常常不在,是你想办法将他支走了,是不是?所以他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后来秘术解掉之后,你再逐渐将草药换成温和无害的,使我察觉不到。”

赵谦长叹一声,苦笑道:“殿下,你可知道,世人常说慧极必伤,是何缘故?”

方盈昭扬扬眉,“呵,老头子,说不过了就咒人,你能不能说句好话听听?”

赵谦摇摇头,道:“秘术一事与我渊源颇深,但我有苦衷,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方盈昭来时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并不逼他,只痛快点点头,道:“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赵谦:“何事?”

方盈昭指了指他手中的纸笺:“柏舟常上战场,处境危险,等不及用安神香缓缓医治了。你按这方子也好,重新调制也好,做出解药给他,他仲秋过后会找你来取。”

“可以,”赵谦应了,又问道,“你不替他将解药取走?”

方盈昭轻轻笑了,笑容里透着些无奈与苦闷,“放在我这里,怕他取不到。”

赵谦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你又想做什么?”

方盈昭站起身来,面色已恢复如常,冲他歪歪头,“老头子,我不深究你从前之事,你也少来管我,答应我的事记得做到。”

说着,缓缓踱了出去。

赵谦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良久未动。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并没有长成皇帝希望的样子。他聪慧,有锋芒,却也恬淡,不愿受束缚,他有许多面,每一面都是他真正的样子。比起教他养他的皇帝,其实他与他未曾谋面的母亲,更加相像。

半晌,忽然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赵谦走到桌后提起笔来,写了几字之后又顿住,终是放弃了,将纸张丢到香炉中燃尽。

一缕青烟带着纸张燃烧生出的特有的焦味,消散在空中。

***

梁王府中,方盛从高高的文书堆里擡起头来,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用手捏了捏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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